在楚遼，只有富裕的地方才能稱為府，要不然地方再大也只能成為州。一般皇子有一個州做封地已經(jīng)很好了，而平遠(yuǎn)帝給姬松挑的封地都是以府為單位的。他將楚遼最富裕最安全的府都挑了出來放在了姬松面前，然而不管他怎么說，姬松卻只是搖頭。

    最后平遠(yuǎn)帝也沒轍了：容川啊，父皇知道你不想離開都城?？墒乔閯菟龋愣畣?父皇給你安排的已經(jīng)是退好的退路了。

    姬松哪里不明白平遠(yuǎn)帝的苦心，正是因為了解，他才不能接受：父皇心疼兒臣，兒臣豈能不知。只是父皇，兒臣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封地。

    平遠(yuǎn)帝眉頭一挑：哦?他站在輿圖前瞇著眼睛細(xì)看，選了哪塊地?讓父皇看看。

    姬松堅定道：兒臣想要涼州做兒臣的封地。涼州在楚遼西北，過了涼州就是遼夏。雖然涼州地方大，可那里環(huán)境惡劣，除了河流流經(jīng)的地方有小部分城鎮(zhèn)，其他地方要么是漫漫黃沙，要么是鹽堿沼澤。

    平遠(yuǎn)帝握筆的手微微顫抖，他的笑容凝結(jié)在臉上，他又氣又急：楚遼有這么多大好河山，為什么要涼州?

    他怎么會不知道姬松的想法，涼州過去就是楚遼。姬松這些年一直在熾翎軍中，對涼州最熟悉。若姬松雙腿完好，讓他回涼州，他有可能會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墒乾F(xiàn)在的姬松雙腿殘廢，還娶了個男妻，現(xiàn)在的他去涼州，只是在震懾遼夏人啊。

    姬松認(rèn)真看向平遠(yuǎn)帝的雙眼：因為涼州是我楚遼大門，兒臣雖然身殘，卻也想為楚遼守好這道門。父皇，兒臣從沒求過您什么事，封地的事能不能讓兒臣自己做主?

    平遠(yuǎn)帝眼眶一點點紅了：太苦了，容川，熾翎軍就在涼州邊境上，你在熾翎軍中呆了這么多年。難道還想埋骨在那里嗎?

    姬松微微一笑：父皇也知道熾翎軍在涼州，那父皇應(yīng)該明白，兒臣還是熾翎軍的元帥。您不曾拿走虎符，只要虎符在我手上一日，遼夏鐵蹄就休想踏入我楚遼一步。兒臣生當(dāng)守國門，死也要鎮(zhèn)邊疆。

    平遠(yuǎn)帝急急轉(zhuǎn)身，他撩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過了好一陣，他才穩(wěn)定好自己的呼吸，再回頭時，平遠(yuǎn)帝臉上的笑比哭都難看：如果這是我兒心愿，父皇成全你。

    說著平遠(yuǎn)帝在輿圖的涼州二字上劃了個紅色的圈圈：今日起，我兒的封地就是涼州，有你在涼州一日，熾翎軍便受你一日調(diào)遣。

    姬松雙手抱拳：兒臣遵旨!

    平遠(yuǎn)帝疲憊后退了兩步，他像是瞬間老去了十歲，整個人面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老態(tài)：容川，父皇知道你的心意。父皇隨時給你反悔的機會，一會兒父皇下旨，若是你哪一天不想呆在涼州了，你想什么時候回都城就什么時候回。

    姬松有些為難：父皇，這于理不合。

    平遠(yuǎn)帝深吸一口氣：在楚遼，朕就是理。

    姬松行了個禮：兒臣謝父皇。說不感動是假的，平遠(yuǎn)帝為他思慮之深遠(yuǎn)，他自己都自愧不如。只是他心中有愧，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能將自己雙腿正在恢復(fù)的事告訴他。

    平遠(yuǎn)帝嘆了一聲：封地定了之后，你就同惜寧早日啟程吧。對了，啟程之前，你先去看看你的皇祖母，這兩日她頭疼得厲害。

    姬松垂下眼簾壓下眼中的寒意，平遠(yuǎn)帝唏噓道：你皇祖母她做事確實不妥，這些年她對你的薄待父皇看在眼里。只是她年事已高，如今身體不太好，可能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就見不到她了。

    姬松恭敬地行了個禮：兒臣遵旨。

    第八十五章

    146.割舍(上)

    離宮之前，姬松去了壽康宮。壽康宮中彌漫著一股藥味，太醫(yī)們成群結(jié)隊提著藥箱在大門中進(jìn)進(jìn)出出，他們面容愁苦唉聲嘆氣。太后高高低低的哀求聲透過昏暗的廳堂傳來，整個壽康宮被愁云籠罩，每個人都縮著脖子生怕被連累。

    姬松坐在輪椅上靜靜看著壽康宮的牌匾，心中升起了一陣快意。

    他對壽康宮從沒什么好印象，太后對他的兄弟們和顏悅色，唯獨看到自己時就冷言冷語。，小時候每次來壽康宮，太后總能挑出他的毛病罰他站在外面，說來也巧，他小時候最喜歡站的磚此時就在自己的輪椅上。

    幼時他沒少因為太后的薄待難受，如今他已經(jīng)不在意了。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壽康宮中的太后垂垂老矣病痛纏身，她再也沒有能力為難自己了。

    正當(dāng)姬松出神時，易嬤嬤拖著病弱的身體從門中走了出來。她身體浮腫面色蠟黃，見到姬松之后她力不從心行了個禮：王爺，太后已經(jīng)知曉您的來意了，她老人家說，天氣酷熱就不見您了。您西去涼州一路順風(fēng)。

    姬松微微頷首：有勞嬤嬤。頓了頓之后他溫聲道：嬤嬤要保重身體。看易嬤嬤的身體情況，估計她撐不了多久了。

    易嬤嬤感激道：謝王爺關(guān)心，老奴會在菩薩面前焚香禱告，祝愿王爺身體健康諸事如意。

    雖是客套的話，姬松卻覺得意外的順耳，不愧是在太后身邊伺候的老嬤嬤，易嬤嬤深知他現(xiàn)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同易嬤嬤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后，姬松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當(dāng)他轉(zhuǎn)身時，壽康宮中傳出宮女的驚呼聲：太醫(yī)!太后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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