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后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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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嘉怡送到裴家,周家傲長腿一抻,剎穩(wěn)了車。 “到了,謝謝你?!彼伦孕熊嚕瑥澲劬Τ芗野列?。 少女眉眼溫柔,笑起來時像一束陽光注進他的心房,塞得他心口滿滿漲漲,他道:“不用這么客氣,你叫我……家傲吧?!?/br> “好,家傲?!彼f一句話就要笑一下,她一笑,便也讓人想跟著她笑。 周家傲跟著她傻樂,一雙眼睛黏在她身上,撕也撕不下。 “回去注意安全。”她叮囑。 “好?!?/br> 在她轉(zhuǎn)身要走時,周家傲又叫住了她:“嘉怡!” “嗯?” “你……你頭發(fā)亂了?!?/br> “啊?”嘉怡用手撫了撫頭頂,不知道哪里亂了。 周家傲下車,故意用手將她落下的一縷鬢發(fā)揶在耳后,她身上那悠悠的清香直往他鼻端鉆,他一顆心要跳出來了,強忍鎮(zhèn)定地替她撫順頭發(fā)。 她又笑,眨眨眼說:“謝謝?!?/br> “外面冷,快回去吧?!彼p聲催促。 一直看到她進了家門,周家傲才騎著車離開。 獨棟別墅叁樓,落地窗內(nèi)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高大男人,他看見了樓下的那一幕,不言不語,眸色幽深晦暗。 電話那邊的人還在道:“并購的資本清算已經(jīng)整理好材料,裴總,晚上您在家嗎?我將需要簽字的資料送過來……” “在?!?/br> 他面容沉靜,聲音低沉磁性,微微帶啞。 嘉怡到家時理所當然地認為裴嘉洛不在家,將書包放回房間后,她朝著作響的廚房跑去,笑容明媚道:“艾姐,我來幫你打下手?!?/br> “哎呀,二小姐,真的不用,你不用寫作業(yè)嗎?” “寫完了?!彼鲋e信口捏來。 課堂作業(yè)是老師盯著交,家庭作業(yè)不交也沒人管,嘉怡已經(jīng)很久沒交過家庭作業(yè)了。 “二小姐這么金貴的手,哪能在這洗菜做飯?!奔依飩蛉嗣Φ馈?/br> 嘉怡搖頭,“我哪里金貴?我以前在家就是做家務的,洗菜做飯,刷碗洗衣……這些我都會,艾jiejie,我保證不幫倒忙。” “好吧好吧,二小姐,你切一下豆腐,我們今天做魚頭湯?!?/br> 嘉怡隨口道:“我哥不喜歡吃魚吧,不如換個別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吃魚?” 當男人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時,廚房里的兩個人都僵住了。 “少爺。”傭人忙道。 裴嘉洛盯著嘉怡的背影,又問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嘉怡手一抖,險些切到手指,她回過身,強裝鎮(zhèn)靜,淺淺笑著道:“因為看哥哥每次都只吃一點點魚。” “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按準備來做就是?!彼哪抗庠诩吴^發(fā)上一停,隨即抬腿走了。 他一走,廚房停滯的空氣才開始流動,嘉怡確定他不在周邊了,才小聲問艾姐:“他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 “少爺今天沒有去公司,胃病又發(fā)作了?!?/br> “啊?!奔吴÷暩袊@了一下,然后知趣地不問了。 裴嘉洛倚靠著廚房側(cè)墻,聽著女孩輕輕柔柔的說話聲,想著她那雙纖細的手指按壓在豆腐上,輕輕地厘著,他呼吸微沉。 晚餐時,餐桌上只有筷子微動的聲音,裴嘉洛一向話少,嘉怡也不會沒話找話,但今天裴嘉洛一改常態(tài),問嘉怡:“在學校還習慣嗎?” 嘉怡詫異地看他一眼,“習慣?!?/br> “學習跟得上嗎?” “還好。” “今天作業(yè)呢?” “啊?” “難嗎?” “不難?!?/br> “待會給我檢查一下?!?/br> “……” 他今天燒壞腦子了? 嘉怡忍不住看眼外面的天,確認太陽是從西邊落下去的。 “嗯?”見她沒回答,裴嘉洛尾音上揚。 嘉怡只能點點頭,聲音低低道:“好?!?/br> 一吃完飯,嘉怡立馬回房間拿出今天作業(yè)開始一通胡寫。裴嘉洛當然不會等她大半個小時讓她補完,他說“待會”,那就是吃完飯就要看到她作業(yè),嘉怡用了十分鐘寫完數(shù)學英語還有化學,拿著這叁本作業(yè)就往裴嘉洛書房去。 書房里,裴嘉洛已經(jīng)坐在電腦后辦公了,見她進來,朝著對面微微頷首,嘉怡便畢恭畢敬將作業(yè)放在他手邊,然后在他對面正襟危坐好。 裴嘉洛處理了一下郵件,然后拿起嘉怡的作業(yè)翻開。 在他記憶里,自己這個meimei的成績應當是不錯的,接她回來之前,她在以前學校是年級第一,他去過她以前學校拿檔案,在光榮榜上看到了一排她的照片,四五門科目她都是單科第一,因此他翻開作業(yè)前心情是很放松的,心里斟酌著待會怎么表揚她,給予她一些什么獎勵…… 他翻開了練習冊,前面第一頁還是認認真真寫的,老師打了一個優(yōu),再往后翻,一頁一頁的空白,空白處角落空蕩蕩的落著一個紅色日期。 他不動聲色往后翻了許多頁,翻到了最近的,字體龍飛鳳舞歪七扭八,ABCD四個字母都從括號里飛了出去,后面的應用題更是只簡單寫了幾步,他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答案都是對的,先按捺下心里突生的戾氣。 嘉怡見裴嘉洛拿起她練習冊一本一本看過去,越看他臉色越黑越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遭了,她只記得補今天的作業(yè),忘了前面那么多沒寫了…… 而且今天作業(yè)寫的也很亂七八糟,不忍卒視,她之前光想著裴家只想讓她做個胸無點墨的花瓶這件事,卻忘了她這個哥哥是個重度強迫癥加完美主義者。 見裴嘉洛最后合上她的練習冊,扔在了書桌上,冷冷哂笑一聲,嘉怡的心臟完全沉了下去。 她大氣不敢出,頭已經(jīng)快低進胸口里了。 裴嘉洛緊緊閉了閉眼睛,在心里道:她還是個小孩,又剛升高中,學業(yè)跟不上很正常;換了新環(huán)境,被一些誘惑一時迷了眼,也很正常,他是她哥哥,不是她老板,不能生氣,不能動怒。 這樣在心里想了一遍,裴嘉洛睜開眼睛,盡量溫聲道:“嘉怡,你作業(yè)為什么會這樣?” 他自覺溫和,落在嘉怡耳朵里卻覺得他聲音冷得要掉冰碴子了,她聲如蚊吶道:“跟不上老師的進度,我覺得有點難?!?/br> 她面上楚楚可憐,心里卻在譏笑。她若是聰明的很,恐怕他才要著急了,畢竟如果她真的機關算盡,不擇手段也要和裴家鬧個魚死網(wǎng)破,拿回屬于她的那部分東西,那也并非完全沒可能。 她私下保留了一份親子鑒定,哪怕父母都死了,燒成灰了,她也死有對證。 裴家看似將她接了回來,卻沒有帶她改姓名、換戶口,怕的不就是牽連父親之前的仕途,所以想就這么將她糊弄過去嗎?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裝糊涂,因為她清楚自己斗不過裴家,即便和裴家鬧掰,裴家也不過網(wǎng)破,而她卻要魚死,所以她只想蟄伏,在裴家做個漂亮花瓶,等到成年后再慢慢與裴家切割。 可裴嘉洛,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她看他神情陰翳,一時心里打鼓。 裴嘉洛按了按眉心,攤開化學練習冊,朝她道:“過來?!?/br> 嘉怡等了等,見裴嘉洛往身邊抬了抬下巴,她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邊。 “這道題,用NA表示阿伏伽德羅常數(shù)……” “它這里求的是數(shù)目,也就是大N等于小n乘以NA……” “聽明白了嗎?” “嗯?!彼⑽Ⅻc頭,實則剛剛一個字沒聽進去。 她很少和裴嘉洛挨得這么近,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黑色的鋼筆,奇異的好看,左手按著她的練習冊,露出價格昂貴的名表,明明是個成年人了,卻還在這和她講關于冰水混合物、質(zhì)量、電子和中子的關系。 裴嘉洛從旁邊打印機下里抽出一張空白A4紙,攔住他剛剛的計算過程,道:“你再算一遍。” 嘉怡這才認真看一眼題目,她道:“這道題選B?!?/br> “現(xiàn)在知道了?把A算出來?!?/br> 他點了點A4紙。 嘉怡略一沉吟,在紙上寫下了計算過程,她的過程和剛才裴嘉洛說的有差異,但好在結果對了。 裴嘉洛仍是嘆氣,“我再給你講一遍……” 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太閑了,不然怎么會拿著她作業(yè)把她寫錯的題目全部一道一道事無巨細地講給她聽。 長久沒有認真聽課的壞作用起來了,聽了一個多小時后嘉怡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她勉強將眼皮子支開,繼續(xù)聽他講。 因為一直在他旁邊站著,她腳也麻了,不好直說,只好換著腿站。 “這個,再算一下?!迸峒温妩c點題目。 嘉怡打個哈欠,握住他的鋼筆,在紙上慢慢地寫下計算步驟。 裴嘉洛繃了一晚上的臉色這才微霽,注意力從題上挪開,看一看她的狀態(tài)。 如果說剛開始嘉怡還注意著和他的距離,在被他輔導了半個晚上后,她已經(jīng)只想趴到桌上睡一覺了,寫字時身體伏得很低,因為紙在他手側(cè),她趴在他身邊,手肘撐著桌子。身體一低,領口就露了出來,裴嘉洛一扭頭,直直看到的便是她白色的內(nèi)衣一角和被包裹著的起伏的乳rou,他猛地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這一靠才發(fā)覺一直挺著的肩背有些酸,再看嘉怡,顯然也站疼了腿,正換著姿勢站。 裴嘉洛懊惱自己的大意,問嘉怡:“你坐嗎?” 終于聽到“坐”這個字了,嘉怡幾乎想落淚,她問:“坐哪?” 裴嘉洛原本想起身去替她拿對面的椅子,卻又在起身那一刻穩(wěn)穩(wěn)坐了回去,他往一側(cè)偏了偏,拍了下旁邊道:“坐這?!?/br> 如果是一個小時前,嘉怡絕對不會坐,但現(xiàn)在,嘉怡一看還有兩本作業(yè)沒搞完,想死的心都有了,也顧不上別的,屁股挪了挪,就在裴嘉洛旁邊坐下了。 臀rou挨著他的大腿,有些不適應的陌生接觸,她又往旁邊挪了挪。 她沒發(fā)現(xiàn),在她坐下去的那一刻,裴嘉洛的呼吸聲又沉了一瞬。 總算把化學搞完了,裴嘉洛又翻開了她的英語。 嘉怡對數(shù)學十分敏感,心算能力了得,但英語不比數(shù)學,哪怕她英語水平尚可也并非翻譯機,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因此只憑感覺隨便填了一下,都是選擇題和填空題,寫起來的時候兩分鐘不到就解決了。 也不知道裴嘉洛腦子里是有個翻譯機,還是英語就是他的第二母語,他看了不到一分鐘就拿筆在她錯了的地方通通劃下一條斜線。 正確率……是有點慘不忍睹了。 英語講起來沒有化學那么復雜了,裴嘉洛就講了講一些復雜詞匯和復合句式,不到半個小時就解決了。 看她后面寫的一篇英語小作文,因為是一分鐘不到寫完的,所以每個單詞都蓄勢待發(fā)準備起飛,裴嘉洛一看那張牙舞爪的字就頭疼,“你平常寫字就這樣還是只有今天這樣?” 她前面基本沒寫什么作業(yè),所以他看不出來她平時的英文字體。 她要是說她平時不這樣,那不就點名了自己今天是在敷衍他嗎? 硬著頭皮,她吶吶說:“平時就這樣?!?/br> “以后考試,你的字就會扣掉很多分,這是沒必要的,我教你寫國標體?!?/br> 裴嘉洛也不嫌累,又抽出一張A4紙來,從大A小a寫到大Z小z,接著將紙和筆放在她面前,道:“你練練。” 嘉怡很想說練字這件事不急于一時,但她不敢在他面前發(fā)表意見,所以只能忍氣吞聲開始照著他寫的規(guī)范練字。 寫著枯燥的字母,沒一會兒她頭就低到手臂上去了,再寫了一會兒她眼皮越來越沉,連裴嘉洛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鋼筆從手心掉落,掉在另一只手臂上,她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聽到鋼筆“咚”一聲輕響時裴嘉洛愣了愣,一條老板椅坐兩個人,為了不擠著她,他一直是靠坐著的,聽到她細微的鼾聲時裴嘉洛才輕輕起身去看她神情。 小姑娘已經(jīng)閉著眼睛睡著了,鋼筆的墨水洇透了紙,連她臉上都沾了墨汁。 裴嘉洛從沒處理過這樣的事,他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嘉怡沒有反應。 她今天一天都在用腦,哪怕白天上課睡了一會兒也睡不夠,晚上又被腦力折磨,這才直接宕機了。 見叫不醒她,裴嘉洛只好收了筆,攔腰抱起她,將她送回房間。 小姑娘輕飄飄的,抱起來都沒什么重量,裴嘉洛在心里長嘆一口氣,將她放回了她自己床上。 路上鞋掉了一只,他又折回去撿鞋,接著去浴室給她搓濕毛巾,回來將她臉上的墨跡擦干凈。 她囈語了一聲,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裴嘉洛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睡得正酣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她身上還穿著校服,裴嘉洛原本是想叫艾姐來給她換衣服的,可心里又覺得不舒服,好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看走了。 他不直面自己的占有欲,想著自己是哥哥,哥哥給meimei換衣服也沒什么,而且…… 他手指落在自己唇上,那柔軟濕潤的感覺似乎還在他的唇間。 他的初吻,是meimei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