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房
書迷正在閱讀:一個普通的np文女主、在恐怖游戲里高潮不斷(無限 h)、纏她(1v1 年下)、暗燈(校園1v1)、從黃文穿越到純情瑪麗蘇這合理嗎(np)、貼身丫鬟(np)、OMEGA傻少爺逆襲記、霸總今天好好說話了么、我當你是兄弟[快穿]、穿成陰鷙反派的聯(lián)姻對象
離開福建,俯瞰整個福州風光時,她預(yù)感,這是她最后一次來這座城市了。 她仍看著這座城市。 與其說是心懷留戀,不如說是無法釋懷。 這座生活了十四年,涵蓋了她的整個童年與青春初萌期的城市。 這里有她最厭惡最無法原諒的人,也是在這里,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 盡管如今想起來,那樣的年紀就說什么“愛”,實在幼稚得可怕,可那的的確確、真真實實,是她第一次愛上另一個人。 只是這喜歡太蒼白,比追星人的喜歡還渺茫。 她不知道他相貌、不知道他年齡、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只是那樣笨拙地喜歡上了。 對偶像的喜歡尚且能仰望,而她的喜歡,在他后退一步后,徹底失散于人海。 都說初戀最要命,初戀無疾而終,從今往后愛的每一個人,都會有初戀的影子。 她想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知道如今那個人即便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還能像當年那樣笨拙地芳心萌動,只是在回憶里那個人已經(jīng)有太多濾鏡,沒有人會再抵得過那個人讓她心動。 那是她于黑暗里的一束光,是她不可及的明月,她甚至因他而好感一座城市、一種口音、一份職業(yè)。 七八年過去了。 第一次見面,他給她拔了回血的針,用棉簽按著她的手背,在她一聲聲“醫(yī)生叔叔”里,低聲無奈說:“小妮兒,別叫叔,其他隨便。”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口吻卻好像應(yīng)該和她認識很久了似的。 那時她不知道“小妮兒”只是他們北方人對女孩的統(tǒng)稱,傻乎乎地以為是一種信號,一種他還算喜歡她的信號。 在這趟從福州飛往北京的飛機上,過去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在她面前。 是他推著她下樓曬太陽,和她說“小妮兒,春天快來了”。 是他給她換眼膏,解下紗布又蒙上,每天說一遍“小妮兒,今天比昨天更好了”。 是他用手指在她手心寫他的名字,故意寫得很潦草,見她氣呼呼的,又笑著說“傻妮兒,等你出院了,再來感謝我吧”。 她問過他:“如果我眼睛一直好不了了怎么辦?” 他說:“藥是我換的,好不了我負責你一輩子?!?/br> 如今想來,此“負責”非彼“負責”。 他是醫(yī)生,自然是對病人負責的“負責”。 又尷尬又好笑。 兩天的陰霾被這短暫的回憶沖淡,嘉怡揚唇笑了一下。 “在想什么?” 手心被身邊人握了一下。 她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青年,道:“想起小時候一些事?!?/br> “能和我分享嗎?”他握起她的手背,輕輕吻了一下。 她應(yīng)該從哪說起? 那些鮮活存在于腦海里的畫面,說出口卻只有平淡的一句,“小時候遇到過一個醫(yī)生,我很感謝他。” “哦?什么醫(yī)生?”他追問。 她搖搖頭,彎唇笑笑,不肯再多談。 周家傲摩挲著她的手背,溫聲道:“明年七月我們?nèi)ヂ眯邪?。?/br> “去哪?” “你想去哪兒?” 嘉怡支著下顎看著窗外,忽然說:“去南極吧?!?/br> 周家傲皺眉,為難道:“南極七月是冬天,可能不開放?!?/br> “開玩笑的,”她打了個哈欠,側(cè)頭瞇著眼睛說,“去哪你決定吧?!?/br> “冰島?” “好?!?/br> 她答應(yīng)得太快,似乎什么都無所謂。 如果是以前,他會覺得很開心,可是現(xiàn)在他開心不起來了,他發(fā)現(xiàn)他快看不懂她了。 他寧愿她和他爭幾句,而不是這樣,什么都“好”。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好”,還是只是迎合他。 他想要的絕對不是她的迎合,迎合就意味著他們之間開始出現(xiàn)某種裂縫了,只是有一種假象還蒙蓋在裂縫之上,如同大地震前的寧靜。 就像昨天。 她的壓抑,她的眼淚,她的爆發(fā),弄得他如此無措,如此惶恐,他不知道該怎么擁抱她才能彌補他們之間那條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的裂縫。 嘉怡正有點兒睡意,突然又被搖醒了。她耷拉著眼皮子看他,“怎么了?” “你決定一個地方。” “?。俊?/br> “旅行的地方?!?/br> “不是說了嗎,我聽你的。” “我想聽你的。” “那你就聽我的聽你的?!?/br> “……” 周家傲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他手腕上戴著的手串硌到她了,嘉怡不舒服地掙了一下,他的手一松,在她要逃出去的時候,他又更用力地全部握住她的手背。 他驀然低頭發(fā)現(xiàn),“你怎么沒戴我給你買的手鏈了?” “回來的時候斷了?!?/br> “斷……了?” “嗯,回國下飛機時候被掛了一下,來不及撿了?!?/br> 他簡直無法形容這一刻他心里極度的恐慌,他只能用力又徒勞地拽著她的手腕。 人都知道,但凡抓一個東西抓的越緊的時候,就是感覺越快抓不住的時候。 可他除了拉緊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兩個半小時,他們回到了北京。 嘉怡想回酒店休息,周家傲道:“三里屯那邊快裝修好了,你去看看嗎?” 她無有不可,“好。” 時間過得太快了,距離她上次到這兒來,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近三年了。 本來是適合獨居的公寓結(jié)構(gòu),設(shè)計風格很先鋒,周家傲把這改成了一般住宅風格,普通的四居室,方便以后有親朋好友留宿。 等他們結(jié)婚以后,這兒就是他們第一個家,所以還要給他們以后的孩子留出一間兒童房。 嘉怡起初聽到他的想法時,覺得他實在是想得有點太遠了,不過畢竟是他的房子,當然由他折騰。 房子大體結(jié)構(gòu)都已經(jīng)改好了,只差新的軟裝入戶了。 嘉怡一進門,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改得面目全非了,三百多平方的房子改四居室當然不逼仄,只不過遠沒有第一次進來時那種有震撼效果的通達了。 “這邊是客廳,那邊是餐廳。” “這邊是主臥,設(shè)計了很大的衣帽間,以后能放很多你的衣服。” “這邊是客房,那邊是保姆房?!?/br> “這間是兒童房。” 兒童房里還放著一些兒童漆,墻面的童趣立繪尚且還沒完成。 “感覺怎么樣?”周家傲笑著問她。 嘉怡站在兒童房里,卻許久沒有說話。 “嗯?嘉怡?” “我在想……” “想什么?” “想我以后在這間房子里,帶著嗷嗷待哺的小孩,每天等著你下班回家?!?/br> 他從后環(huán)抱住了她,吻著她側(cè)頸說:“那我們肯定很幸福?!?/br> 她嘴唇翕動,突然說,“我的世界只剩下你、孩子,還有這個家,感覺……還挺可怕的?!?/br> 他錯愕住,呆愣地看著她。 “你是那樣希望的嗎?”她問他。 “當然不是!”他急于反駁,反而聽起來更欲蓋彌彰。 他用力地擁緊她,道:“我們能聘最好的保姆,家里所有事情都不用管,你可以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也會陪你。” “你mama說以后你到地方去,我也得跟你去?!?/br> 他一口道:“我哪也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br> 她抬手撫摸住了他的側(cè)臉,看著房間里的云朵燈,小孩床,完成了一半但可見用心的彩繪,一幅幅未來的畫面像走馬燈似的在她面前逐一浮現(xiàn): 幾年后,他們第一個小孩出生,那樣小小的,嚶嚶地哭泣,他們疼愛地將一切美好期望給予孩子。 孩子慢慢長大了,會走路了,他們跟在孩子身后,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孩子成長。 孩子上學了,他們逐漸有了分歧,開始為孩子上不上輔導(dǎo)班,受什么樣的教育產(chǎn)生爭執(zhí)。 孩子成年了,而他們也因為在一起的日子太久了而有了倦怠,再也不復(fù)過去的激情,只是平淡如水地過日子。 孩子慢慢大了,他們慢慢老了,有一天再站在這間房子里,回憶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這一生都過得如此無趣,只是按部就班的過完了這倉促的一生。 嘉怡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平淡地按部就班地過日子哪里不好呢? 她迷茫地站在這兒。 驟然發(fā)現(xiàn)人生目標都那么模糊。 因為她的人生已經(jīng)能如此簡單地一眼看到底。 她突然的沉默令他心生憂懼。 “你不喜歡嗎?不喜歡就把這間房拆了?!敝芗野琳Z言急促。 她摒開自己那些古怪的胡思亂想,將自己置身于社會大環(huán)境中,告訴自己,這樣平淡的一生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 她搖頭說:“沒有不喜歡,小朋友在這兒肯定能很好地長大。” “這些葉子還沒畫完,我來畫吧。” 她盯著墻上未完成的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