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棄城是最有利的，為何你們一個個都要逼朕?我們幾個兄弟最開始說好的，推翻前朝創(chuàng)立新的盛世后，就不再輕易開戰(zhàn)了。

    這是兩回事，陛下。許敬時再次嚴肅，一點也沒退讓，瓦剌這次是有備而來，我們不論是守還是退，這戰(zhàn)都會打下去。我們并沒有處于必敗的局勢，不拼盡全力戰(zhàn)一戰(zhàn)，退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不僅僅是邊關(guān)在看，江南富饒之地、京城的百姓都在看，憑什么由黎國來統(tǒng)治中原呢?

    因為能守住家。

    說到這時，許敬時因旁邊那搖曳的燭火走了片刻神，恍惚中記起當(dāng)年決定起義、反抗前朝昏庸統(tǒng)治的那一夜，入目的火光要比之亮堂太多了。

    隨后，他緩過神要再說些什么時，屋內(nèi)的窗戶被風(fēng)吹開了條縫，火苗因此搖晃得更加厲害。正當(dāng)他以為蠟燭就要熄滅，不知哪里鉆出的一只蛾子撲了上去，以身護住了焰心。

    夏明宇也看向了那邊，目睹著飛蛾化成灰燼后，才偏過頭來嘆息：行吧，朕說不過你。語畢，他將手邊盒中的虎符扔了出去。

    城墻的上空，從風(fēng)清月朗直至濃煙將星光都全部掩蓋，滿目的景物都被染上灰濁的顏色。許揚拿過瞭望鏡，在浩浩蕩蕩的灰色大軍中找到了敵方將領(lǐng)烏滿。

    寸草不生的大地上，風(fēng)沙起舞，毀滅聲震耳欲聾。

    rou眼可見對方氣勢愈盛，攻擊也愈加瘋狂，許揚當(dāng)下立斷，叫人取來了重弓。隨后，他拉緊弓弦，瞄準了先前觀察的方向。

    做了個深呼吸后，他放開了右手。

    剎那間，閃著銀光的箭矢從弦上飛出，在空中迅速劃過。遍野的烏瘴中，那枚箭頭逐漸發(fā)紅，沾在上面的火油也很快燃燒起來，落入了敵軍的隊伍里。

    半蹲下來的言琛瞇起眼，用目光跟了上去。若他沒看錯，那支箭不偏不倚射在了烏滿的跟前，驚嚇到了戰(zhàn)馬。

    而在高處守望的哨兵則將這一切看得更加真切，將軍，牛啊!再往上一點，能直取烏滿首級!

    許揚嘴角輕勾，放下重弓揉了揉肩，說：太遠了，弓箭已經(jīng)沒有殺傷力了，但烏滿如果敢再上前一百步，這箭能正中眉心。他環(huán)顧四周，用手指點了點幾個人，要是真讓我一箭擒王，結(jié)束這場戰(zhàn)，你們回去給本將軍天天練。

    話音剛落，眾人裝聾一大片，但氣氛也因此不再低迷。

    過了須臾，感到羞辱的瓦剌人開始了進軍。也就在同一刻，城內(nèi)的巨石和炮火接連不斷地轟向?qū)Ψ?，箭矢也緊接著如雨點般飛了出去。

    大地震動得更加厲害，似乎要斷裂開一般。

    怕了嗎?許揚趁間歇往后退了兩步，半蹲下來與言琛對視。他看著對方若有所思、微微搖頭的模樣，輕柔地替人攏好披風(fēng)，唬你的，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隨后，他正打算起立時，言琛拉住了他的衣角，喃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許揚扶著磚壘往兩邊看了看傷亡情況，轉(zhuǎn)回來安慰道：你下城墻吧，別擔(dān)心。天大亮后，援軍一定能來。說完話后，他才發(fā)現(xiàn)言琛的手指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你這是怎么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在耳邊的猝然一聲巨響打斷了所有思緒，只剩下意識將言琛護住。腳下的墻體也塌陷了一小半，最近的幾人紛紛倒了下去。

    短暫的耳鳴后，許揚被人扶起，在斷壁殘垣中站穩(wěn)。他擦去額頭流出的血，抹掉眉上的灰后，看向身邊人的眼中映照著明亮的火光，竟然大意了。

    他緩了幾口氣后，向眾將命令道：拿上刀劍，我們出城退敵!說完，他咧開嘴角給了言琛一個讓人放心的眼神，又毫不遲疑地牽起對方的手準備先將人帶離。

    揚揚言琛的呼吸很淺，像被曦光熨帖的微風(fēng)，讓我為你做最后一件事。

    類似的話許揚也說過，但那時他的語氣遠沒有現(xiàn)下這般溫柔。我們的事之后再說，你先離開。他的眼里涌上了些可以被稱為害怕的東西，手上的動作也開始變得強硬，走啊!你在城內(nèi)等我就好。

    但最后兩人也沒移動分毫。

    東面天際緩緩升起紅日，朝暉滴落在言琛的瞳仁中，淡淡漾開，讓那金更加絢爛。而目外飄蕩的煙塵則漸漸沉落下來，被陽光朗照。

    言琛慢慢地抵上對方的額頭，眉眼低垂著說：走不了了我道心已不在，遲早要消逝，不如用僅有的元神替你擋下這漫天的飛火箭羽，保護這座城池，保護你。

    怎么會這樣?許揚強撐著意識，想到什么，一只手往后抱住對方，一只手去找腰間的玉佩，你來時我就發(fā)現(xiàn)了，掛在流蘇旁邊的珠子，內(nèi)丹怎么又變回去了?

    與你無關(guān)，與誰都無關(guān)，是我渡不過這情劫，我動了情許揚，我愛你。他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溫和笑意，話語小心翼翼地轉(zhuǎn)為反問，再給我一點點時間，你會愛上我嗎?

    許揚呼吸一窒，雙眼已經(jīng)沾染上水汽，不是這樣的，你不必為我犧牲。他說得很快，甚至算得上慌，那夜那夜重逢，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你了。不是出于最初的善意，也不是因為朝夕的相處，是分別的每時每刻都會想到你的那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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