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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謝啟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游宣從畫上收回視線,落在他身上:看看你。 謝啟仰頭看著那巨大的油畫。 這幅畫當時創(chuàng)作的時候正是霍華德公爵最為春風得意的時候,他斥巨資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畫師,來為自己和家人畫了這幅畫,筆觸和形態(tài)都很準確,完全勾勒出了薩麥爾那瘦到極致的身形,以及其余三人那心思各異的神色。 謝啟的視線從那三張人臉上劃過,眸子暗了幾分。 看這個干什么。謝啟隨意道,沒什么好看的。 好奇你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臉。 謝啟沒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開了口,不想看見而已。 游宣看向畫中那人,和記憶中當時在鏡子里所看到的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緩緩重合,他直到現(xiàn)在都記得薩麥爾身上那明顯的、被隨意縫合的傷口,那是貫穿傷,身在伯爵家族的人本應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但謝啟卻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瘦的不成樣子。 很難想象他當時到底遭受了怎樣的對待。 你也能看得出來,我不是這個國家的人。謝啟開了口。 他那頭燦金色的頭發(fā)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璀璨的光,湛藍色的眸子漫無目的的落在階梯上的某個角落,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謝啟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國家了,記憶停留在永無止境的黑暗,像是被裝在某個密閉的空間內(nèi),直到打開,就看見了眼前那金碧輝煌的別墅。 那是被霍華德伯爵接入家門的第一天。 謝啟還清楚的記得那個有著隱約白發(fā)的男人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目光中帶著說不出來的熾熱。 他年紀不大,但也可以看出自己和別人的不同,在一群金發(fā)碧眼的人中他顯得格外特殊,當?shù)谝淮伪换羧A德推上臺子時,他在無數(shù)人崇敬的跪拜中收獲了尊敬。 直到長大后的謝啟才知道,這個國家一向有個傳聞。 神明有著和他們截然不同的相貌,膚白如雪發(fā)黑如墨,于年幼時降臨,為他們帶來無上的繁榮。 而他就是因此存在的。 生而就是別人手中的傀儡。 伯爵不知道從哪里把我買來了,我就一直住在這里,他們也并沒有把我當成家人,反而對我的態(tài)度很奇怪。謝啟看向畫面上的男人,很輕的勾了下唇角,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打算把我徹底培養(yǎng)成你口中的神明,來換取更高的爵位吧?但你低估了你身邊那位的野心,他認為我的身體更適合和惡魔進行交易,于是背著你舉行了那種邪惡的儀式,而你那個溫婉的夫人卻想著把我送到其他人的床上,來維系你們家族的繁榮 油畫中的三人眼神詭異的顫動了幾下。 他們被禁錮在里面,無法做出更大幅度的動作。 但足以讓人看出來他對謝啟的畏懼。 被人足足在畫中封印了數(shù)千年,霍華德夫婦三人早已幾近瘋魔,但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古堡迎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目睹著他們倒在血泊中,被埋葬于那近千畝的白玫瑰叢,化為執(zhí)念最深的怨靈,永遠的被囚禁在古堡中。 謝啟稍稍彎了下眉眼,眼角帶了幾分笑意。 永遠待在這里吧,這是我對你們的詛咒。 油畫里的三人表情定格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秒。 游宣看著那雍容華貴的女人眼角淌下一滴血淚,原本有些圓潤的臉在頃刻間變得骨瘦如柴,旁邊那位男生原本干凈的胸前憑空出現(xiàn)了把匕首,而坐在諸位的霍華德伯爵則浮腫了許多,那張臉煞白了好幾分,和游宣當時在那沒有顏色的空間中所看見的尸體別無二致。 他小幅度的挑了下眉,即使是再看見那樣的臉,也會下意識的感到有些反胃。 畢竟不管是從這人的長相還是所做的事來看,都挺讓人惡心的。 謝啟的視線從游宣的眉頭劃過。 下一秒,油畫頂端憑空出現(xiàn)了條紅布,覆蓋下來,將那三人凄慘的死狀徹底遮擋住了。 謝啟十分平淡的伸手整理好布,確保不會露出任何一絲痕跡。 他輕碰了下游宣垂在身側(cè)的手背,感受到了那陣溫熱。 游宣指節(jié)移動了下,將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 抱歉。游宣說,我不該提這些事。 謝啟緩緩挪動自己的手,和游宣十指相扣,在清晰且準確的感受到那陣來自游宣的溫暖后,整個人松了幾分,眼底的寒意如同春日的薄冰般消散。 我又沒怪你。 謝啟說,只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也不用道歉,在我面前,你可以提出任何問題,我都會毫無保留的回答你。 他稍稍側(cè)了下眸,耳根隱約泛著抹紅意:這是我給予你的特權(quán)。 游宣勾唇,垂在身側(cè)的手緩緩收緊了幾分。 你當時在鏡子里是看到了什么東西嗎?謝啟突然問, 他抬眼看來,那湛藍色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蔓延上了些許黑色,眼底的情緒有幾分復雜,但卻還是無法掩蓋那赤誠的愛意。 游宣嗯了聲,垂下頭,在他眼上輕吻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