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了一圈，祝烏躺在床上依舊沒有什么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強迫自己閉上眼。

    第二天，祝烏果然起晚了，他睡覺用的時間總是會比一般人長些， 加上半夜才睡著。

    早餐時間已經(jīng)過了， 傭人在有條不紊地做事， 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見他下樓， 傭人來問他要吃什么樣的早餐， 可以讓人現(xiàn)做，但祝烏只要了幾片面包和一杯牛奶。

    吃到一半，樓道上傳來清脆的說話聲和女人的歡笑聲。

    是茍媽和杜若。

    杜若這人，是真的很會哄長輩開心，祝烏聽了幾句，發(fā)現(xiàn)他們談?wù)摰挠质歉蛱觳灰粯拥脑掝}。

    茍媽看到了祝烏，笑意斂了斂，待看到祝烏手中的面包時，有些責(zé)怪地看著傭人：怎么拿這些東西給孩子吃?

    傭人遲疑一瞬，祝烏出聲：是我自己要的，我在學(xué)校也是這么吃的。

    說著，他還彎起眼睫笑了一下。

    學(xué)校是學(xué)校，在家里自然要吃得營養(yǎng)健康一點，尤其是早餐，可不能敷衍對待。

    茍媽轉(zhuǎn)頭就讓傭人再去做一份，看著傭人走遠，又不放心地自己走進了廚房。

    等茍媽走后，杜若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看著他手里的面包，忽然好奇地問：這種面包好吃嗎?

    祝烏抬起眸子看他。

    杜若誠實地道：因為我沒有吃過這種面包，所以不知道這是什么口味。

    祝烏淡淡道：或許你嘗一片就知道了。

    杜若聳肩：那還是算了吧，我看著就沒什么胃口。不過茍阿姨對你可真好，連你吃個早餐都這么上心。

    祝烏沒有理睬他。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好里面可能夾雜了多少愧疚?

    祝烏咀嚼面包的動作沒有停下，只是緩了緩。

    杜若察覺到了，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等著祝烏來問他。

    可祝烏咽下了面包，又慢騰騰地喝了杯牛奶，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仿佛他連祝烏手中的面包都不如。

    杜若稍微有點懵，左思右想都沒想出個理由，于是問：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這么說嗎?

    如果你希望我知道的話。

    祝烏緩緩道，我可以去問阿姨，順便把你的疑問傳達給她，怎么樣?

    最后一句，他輕微揚了下眉。

    杜若登時噎住，過了一會兒，他睜大眼：你看著和氣乖巧的，居然這么有心機!

    什么心機?突然插進來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

    走在前面的人是茍爸，后面兩人則是茍?zhí)m陰和路番一，他們都穿著運動服，似乎是剛打完保齡球回來。

    茍爸保養(yǎng)得很好，體態(tài)毫無臃腫感，快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跟三十歲出頭差不多，不同于茍媽對待后輩時溢于言表的親切，茍爸待人會更加深沉內(nèi)斂一些，他有一雙屬于商人敏捷銳利的雙眼，不笑的時候很容易震懾人。

    杜若反應(yīng)很快地道：我們在聊劇，里面有一個心機很深的角色。

    是嗎?茍爸淡淡一笑，杜若見狀，只好老實交代，我在跟祝烏開玩笑呢。

    剛好茍媽這時從廚房里端著水果拼盤走出來，茍爸就沒再繼續(xù)問。

    傭人把做好的早餐送了上來，雖然祝烏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些，實在吃不下了才停下來。

    路番一借口也想喝點東西，跟著他一起來到餐廳，大概看出來了些端倪，對祝烏道：不用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

    祝烏點頭：嗯。

    說完，他忽然抬起眼睫，看了路番一的眼鏡一眼。

    怎么了?

    正在喝咖啡的路番一眼里醞起笑意。

    學(xué)長，你近視很久了嗎?

    沒有，確切地說，我不近視。

    路番一很坦白，隔了幾秒鐘，忽然微挑眉：茍?zhí)m陰告訴你的?

    祝烏面色淡定：沒有，我只是上次出去玩看到很多類似于裝飾品的眼鏡，發(fā)現(xiàn)跟學(xué)長你的這個很像。

    路番一可真聰明，聞弦歌便知雅意。

    從餐廳出去的時候，祝烏正好碰到神色有些氣憤的杜若，他看了眼祝烏，眼神有一瞬間的復(fù)雜。

    杜若來的方向是二樓的樓梯口，回房間沖完澡的茍?zhí)m陰正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的臉色有點冷淡。

    只是，當(dāng)他看到祝烏身后的路番一時，臉色更不好看了。

    尤其是路番一還當(dāng)著他的面，若無其事地推了推眼鏡。

    茍?zhí)m陰將手插進兜里，淡淡出聲：路番一，下午我們?nèi)ゴ蚧@球。

    路番一心知球類活動不是他的強項，上午靠著對方心不在焉贏下一局，已數(shù)僥幸，這次不會給他翻盤的機會，但面上仍是淡然道：不好意思，實驗室里剛剛來消息說有了新進展，下次吧。

    學(xué)長走的話，我也一起。

    祝烏剛說完，就收到了對面轉(zhuǎn)眸看向他的目光，沒等他移開眼，對方就開口道：祝烏w，我有話跟你說。

    聲音低沉，但眼簾下的眸子很清晰，像是經(jīng)歷了一晚上的斟酌，掃清了心里的陰霾，留下的點點熒光，仿佛昨晚在露臺上看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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