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前，在他們坐的那輛車上，先是后排的阿帆發(fā)了瘋。

    阿帆大喊了一句是兄弟就來砍我一刀，緊接著就消失不見。

    后排的另兩個人面面相覷，老熊也回過頭來看著。至于司機(jī)，他依舊開著車，笑著談剛剛聊到的隔壁家吵架的事情，好像壓根就不知道車上發(fā)生了什么一樣。

    于是老熊看著那位司機(jī)，看著看著，老熊說：師傅，我們想下車。

    那師傅倒是沒有拒絕，照著計價器收了錢就把車停在路邊。車剛停穩(wěn)，老熊立刻開了門下去。

    后面的那兩個年輕人跟著下車了以后，站在路邊看著那車，看得都是雙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暗紅色，厚厚的塵土，以及遍布車身的凌亂的小孩子的手印。

    這輛車就這樣疾馳而去。

    天知道如果他們繼續(xù)在那里坐下去，會被它帶到哪兒。

    現(xiàn)如今陸書北他們坐的車也是這樣，而且等他們下了車，那司機(jī)就又出現(xiàn)了。他還是之前那樣，端坐著，就好像他不曾離開，一直在那里一樣，

    司機(jī)沒有說什么，只是咧開嘴笑起來，目視著前方，機(jī)械地啟動了車子，離開。

    都看到了吧，有鬼，老熊焦躁地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我估計阿帆就是見鬼了以后，選擇了看廣告，和阿美一樣。

    對此，那兩個年輕人說之前阿帆就講過他想早點看廣告早點結(jié)束，這倒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他們在這里努力地分析著，另一邊，趙丁奇聽得一頭霧水。到了后來，趙丁奇蹲下去，一臉深沉。

    當(dāng)陸書北看向他時，他說：我去自首吧。

    啊?旁邊的玩家們愣住。

    趙丁奇便很勉強(qiáng)地擠出來一個笑容：

    我總覺得，像是我連累你們了，害得你們一個接一個地消失要是我去自首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這個想法，聽上去很有道理。

    此時的趙丁奇，確實應(yīng)該在牢里。

    也好，陸書北嘆口氣，不過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和你在一起，你去自首的話，我們就想辦法在派出所隔壁住下。

    趙丁奇沒有注意到的，是陸書北眼底的幽暗神色。

    陽間有陽間的懲戒。

    陰間也有令人無法逃脫的討債的方式，滿懷恨意。

    事到如今，怨氣已生。

    怨氣難消。

    *

    下午，太陽斜照，他們幾個站在路邊。其中顧雁山躺在地上，陸書北蹲在一旁神色凝重地低頭看著他，這景象看上去非常凄慘。

    這時的老熊在給白沛打電話，他拿著手機(jī)，不知不覺中已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

    在此之前，他通過手機(jī)里的通訊錄給女孩們打了電話，都沒有打通。

    其實他已有了不好的預(yù)感，但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他還是打了白沛的電話。

    依然是沒有打通。

    那兩個年輕人便小心地問道：該不會是，也沒了吧?

    他們的話音剛落，忽然，從遠(yuǎn)處冒出了一輛綠色的出租車。

    眾人的目光便一下子落在那車上，死死地盯著。

    車子越來越近，他們的呼吸也愈發(fā)急促。終于，當(dāng)那車子離他們只有幾米遠(yuǎn)的時候，他們看清了副駕駛座位上的人。

    是白沛!

    白沛也看見了他們，而且和趙丁奇一樣，白沛也讓司機(jī)把車停下來，開了窗問他們怎么都站在路邊。

    陸書北蹲在一邊看著，心想這簡直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地送過來啊。

    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超出了陸書北的預(yù)料。

    老熊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沛之后，簡短地說了兩個字：下車。

    那兩個年輕人便得了命令一樣，去拉后面的車門，嚇得兩個姑娘直往里面縮：你們是瘋了嗎?

    被嚇到的還有司機(jī)，司機(jī)叫道：臥槽，你們這是要搶劫嗎?別動，我，我要報警了!

    老熊他們則根本沒把這司機(jī)當(dāng)人看。他們把一臉懵的白沛拉下了車，又哄著那兩個姑娘下了車，讓他們站在路邊，離那輛車遠(yuǎn)一點。

    我跟你們說，這是在救你們。

    說著，老熊將白沛的肩膀扳過去：你好好看看那輛車的樣子，好好看看!

    白沛轉(zhuǎn)過身，看見那輛車掉了個頭。

    司機(jī)大喊了一聲神經(jīng)病啊，一踩油門地沖出去。

    那聲音余韻悠長，回蕩在路邊每個人的心上，極有震撼力。

    于是白沛回頭，幽幽地看了眼路邊這些傻站著的人。

    遞給了大家一個幽怨的眼神之后，白沛猛地轉(zhuǎn)身，追著那車的方向，也沖了出去：

    師傅!師傅你回來啊，我們沒車了!

    師傅!師傅!

    聲音也很有余韻，不輸司機(jī)吼的那一聲。

    趙丁奇望著白沛的背影，感慨地道：你看這個人，好像一只猴子啊。

    這時他撇過目光，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陸書北退后了很多，悄悄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陸書北在心里痛苦地想道：

    這是什么?這是可以被載入新手教材的一幕。

    作為你們的學(xué)長，師兄不求你們感謝師兄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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