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 第20節(jié)
此時被人提起,鼻子有些發(fā)酸,她低下頭,言不由衷地說著:“娘娘心中悲痛,身體欠佳,臣妾這點兒委屈算得了什么?!碧煜麻g的男子,都希望看到自己妻妾和睦,親如一家吧。 他低笑了一聲:“口是心非?!毙从值?,“你放心,日后不會了。” 他的笑聲爽朗明快,掌心溫熱而有力。 之后的幾個月,他果然也如同承諾中的一樣,護著自己沒有再受委屈,再后來…… 吳婕突然感覺一種深深的寒意,她哆嗦了一下,抱緊了膝蓋。 前生今世,都是在這個小年夜的夜晚兩人初次相逢,只是場景天差地別,叫吳婕不知如何評價這番孽緣。 又想起上輩子在宮中的起伏沉落,什么日后不會委屈了,哈,自己畢生所受委屈,多半都是因為此人。 男人的承諾,果然都是狗屁!想起舊事,吳婕滿心冷笑,忍不住抬起頭,卻不期然對上一雙冷澈的眼眸。 元璟竟然湊巧在這個時候看向她了。 第25章 恨意 吳婕嚇了一跳,連忙挪開視線,心臟狂跳。 元璟皺起眉頭:“你剛才在想什么?” “沒有什么,只是有些害怕?!?/br> “撒謊,你剛才眼中并無恐懼之意,反而……”元璟盯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描述那種感覺,那是一個充滿怨念的眼神,甚至隱含殺意,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吳婕無語,這家伙的目光也太毒了吧?她低下頭,糯糯道:“只是又想起了被那兩個惡賊擄走的光景,還有橘兒meimei她……” 這個解釋也算合情合理,元璟卻直覺地感到哪里不對勁兒。 他剛才看文書眼睛發(fā)累,想起帳內還有這么個閑雜人等,瞥了一眼,就對上她滿含恨意和殺氣的目光,讓人心頭發(fā)寒。 “有這么大的恨意嗎?” “當然,殺身之仇,不共戴天?!眳擎嫉皖^說著,語調清冷,“我一向與人為善,自問未曾害過誰。畢生所求者,不過一個棲身之地,一份安寧生活罷了。卻偏偏世道不饒人,一只只惡狼撲上來,恨不得扒皮吃rou才甘心。試問,天理何存?” “你是一只羊,竟然問惡狼為何要吃你?”對她的滿腹怨念,元璟卻只是嗤笑了一聲,“你問天理何存,天理不就是狼吃羊嗎?” 吳婕被他堵得胸口疼,冷笑道:“狼與羊的天理自然是這般,但我們是人,是受過禮儀教化的,卻自比畜生,還自詡天道,有什么毛???” 這下子輪到元璟被堵得慌了。他瞇起眼睛,盯著吳婕。 半響,突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說是禮儀教化,不過是一層遮羞布,沒有了這一層,比牲畜都不如?!?/br> 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來,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戾氣。吳婕兩輩子都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被他看得心里頭發(fā)毛。轉而卻又想起了上輩子臨死前聽到的那些噩耗,怨氣更增:“那些背信忘義之人,可不是連畜生都不如?偏偏還要扯起道德公義的遮羞布來。為羊之輩,就活該走投無路,被狼啃噬嗎?焉知哪一天不會魚死網破……” 她用力拽著裙裾,連掌心的傷口崩裂,鮮血溢出都毫無所覺。兩輩子的怨念,因為今晚曲折離奇的刺激,驟然爆發(fā)了出來。 這種極端的感情,連元璟都為之驚訝。 宣泄完了,賬內一片冷寂。 詭異的寧靜之中,吳婕突然有些后悔,低頭不再看元璟。 幸而元璟也沒有接話。一切又重歸安寧,就像兩人對視之前的樣子。 過了半響,就在吳婕有些迷糊的時候,元璟突然又開了口:“此事算你一功,待查明真相,若真是匪徒綁架,我會派人替你平息。” 吳婕愣了片刻,才低聲應道:“多謝了。” 兩人不再說話。吳婕抱膝坐在墊子上,迷迷糊糊著,突然,她猛地一驚,抬起頭來。 自己是累得狠了,竟然坐在這里打起了瞌睡。 過去多久了?抬頭看去,對面元璟已經不見了,帳子里空蕩蕩的,只有火爐里的木炭依然在噼啪作響。 吳婕站起身來,略微活動酸澀的手腳,她悄悄掀開營帳簾子。 寒風颯颯,吹得人臉頰生疼,放眼望去,黑夜依然籠罩在頭頂上。 但目光所及,外面的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重傷的侍衛(wèi)們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商隊,帶著七八輛大車,堆著滿滿當當?shù)呢浳?,停駐在這一小塊平地上。 馬匹和騾子悠閑地抬著蹄子,打著鼻響。 整一個路過暫時休整的商隊模樣,連同那憨態(tài)可掬的掌柜,伶俐精悍的伙計都一應俱全。 元璟藏在哪里?吳婕找不出來。但是沈思書倒是一眼就看到了。 他換了一身寶石藍的長衫,通身儒雅精明的賬房模樣。 看來,他們還是要進金蕪城啊!吳婕垂下視線,正好也是她的目標。 短暫的休整之后,隊伍馬上要出發(fā)了。 “姑娘可要與在下共騎一匹馬?” 看著牽著馬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思書,吳婕趕緊擺手:“不必了,我一個人即可。” “你會騎馬?”沈思書眼中閃過亮光。 吳婕點點頭,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她露出的破綻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也是債多不愁。 經歷了刺客事件,沈思書他們不可能再將自己送入府衙。 連橘兒和兩個刺客的尸體,跟著黑衣刺客的尸首,都被侍衛(wèi)們擇地掩埋了。 吳婕懷疑,就算真送去了府衙,哪怕最老道的仵作,也無法檢驗出橘兒幾個人的死因了,因為都被射成刺猬了。 想必很快就會循著馬車等物查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吧。等入了城,她該怎么解釋呢? 騎在馬上,走了不久,便看見了金蕪城,高聳入云的城墻在幽暗的天際盡頭泛著冷冷的光芒,宛如一只巨獸,盤踞在廣袤的大地上。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吳婕開始感覺腿內側傳來摩擦刺痛的時候,終于抵達了城門前。 自從錦寧公主遇刺之后,城門就一直是封閉的,但沈思書一行人明顯有特殊途徑。 聽聞是王府衙門采購的藥材等物,城門官迎了出來。 一個侍衛(wèi)上前遞交了文書,城門官驗看過,又去后面檢查了一番貨物,便打開城門。 沈思書一馬當先,帶著商隊輕車熟路進了城內。 看來元璟這一次真的是秘密潛入呢!看著沒入侍衛(wèi)隊伍中央的年輕帝王,吳婕綴在隊伍末尾,不動聲色地想著。 ******* 金蕪城東邊的小鎮(zhèn)上。 陸娉婷正坐在桌旁,雖然已經深夜了,但她沒有絲毫睡意。 沉默了片刻,她再一次問道:“還是沒有回來嗎?” 善芳肯定地點點頭,“沒有回來?!?/br> 陸娉婷終于松了一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心中是喜悅,還是愧疚。 喜悅的是自己的計謀終于成功,想必這件事之后,楊氏那個賤人再也不敢輕易算計她了吧。愧疚的是,畢竟是兩條性命,尤其橘兒也算跟隨她好幾年了。 唉,為了自己,只好犧牲他們兩人了,好在她們一個性命是自家奴仆所救,如今也不過是償還了,另一個本就是奴婢,被主人賣掉也是經常的事。 陸娉婷冷靜下來,問道:“外面的事情準備地怎樣了?” “一家子都準備好了,口供也都對好了,這一次絕對讓夫人無話可說,等老爺回來了咱們就動手?!?/br> 陸娉婷略一猶豫,吩咐道:“再多等兩天,畢竟人剛丟就上門,也太巧合了些?!?/br> 楊氏暗中勾結外面的地痞,想要將她偷偷劫走發(fā)賣掉,得知了這個聳人聽聞的計劃,陸娉婷又驚又怒,她難以置信楊氏竟然如此喪心病狂,一開始,她準備找父親告狀,但是轉念一想,父親這些年來一味疼惜那幾個兒子,對自己這個前妻留下的女兒早已不放在心上了,而且就算父親阻止了楊氏的惡行,看在兒子的面上,也不可能將她休棄,自己遲早要面對新一輪的算計。 既然如此,索性利用這個時機,反殺一局。 那個她救起來的傻姑,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但看衣著舉止,明顯是好人家的女兒,甚至說不定是富貴人家。她在外面偷偷聯(lián)系了一家人,假冒是傻姑的家人。 待過兩日,上門來吵嚷著找人。 哈,看楊氏如何處理。 到時候自己再揭穿楊氏試圖謀算自己的惡行。就算父親想要將這件事情壓下來,奈何外面有傻姑的“家人”在喊冤,逼良為賤,販賣良民,這可是重罪。 世事就是如此荒誕,父母發(fā)賣女兒,不算重罪,發(fā)賣橘兒這種奴婢,更是天經地義,但若是將傻姑這種別人家的良家女兒發(fā)賣了,那就是拐賣的罪行。 到時候只要傻姑的“家人”不依不饒鬧下去,父親焦頭爛額,遲早讓楊氏那個賤人好看。 陸娉婷咬著唇,暗暗下定決心。 第26章 入城 走在金蕪城的街道上,吳婕放眼望去,暗暗驚嘆。 好繁華的城池啊!不愧是北魏東部的第一重鎮(zhèn)。自家東越的首府新韶城已經是頂級繁華的大城了,商貿來往,百姓富庶,但比起眼前城池,還是遠遠不如。 這里已經如此繁華,北魏的京城應該更加風光無限吧。 可笑自己雖然上輩子在北魏待了多年,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見過民間風情,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就是如此可悲。 沈思書一行到了城東一座獨立的莊園中。 莊園內的管事迎了上來,他們對隊伍中為什么有一個女子有些詫異,但只當做是哪個人隨身帶著的侍妾通房之流。專門安排兩個丫環(huán)將吳婕送進了一處小院里。 吳婕聰明地沒有點破。 沈思書等人被管事簇擁著前往正廳,準備交接公務。 吳婕一路到了后院,進了院子,她立刻吩咐丫環(huán)準備洗漱用品和衣服首飾等物。 這樣頤指氣使的做派明顯是得寵的侍妾所為。幾個丫環(huán)仆婦毫無疑惑,立刻按照吩咐去準備東西了。 吳婕換了衣服,又打著歇息的旗號,攆走了丫環(huán)。趁著天還沒亮的功夫,悄悄來到后院中,眼瞅著四周無人,沿著后墻翻了出來。 雙腳落到街道上,吳婕難以置信,這么簡單就離開了? 也許是沈思書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逃跑吧! 實際上在進城之后,吳婕就已經決定要走了。如今她的父親德王正在這里,只要聯(lián)絡上使節(jié)團,她就可以隱藏起來,然后等待父王與大魏這邊談妥了公務,一起返回東越了。 什么元璟,什么福王,什么陸昭儀,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