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8節(jié)
薛二提著行禮滿不在乎搖頭:“真不用,有那個閑錢還是存起來給我妹招贅婿吧?!?/br> 此話一出,立刻有不少人圍了過來,雙眼放光的問:“薛同學,你meimei就是方才送你來的那個?”方才有不少人在門口瞧見了,那姑娘靈動秀美,嬌俏可人,少有的好看。 “正是?!毖Χc頭,立刻被一大群少年圍在中間熱情的照顧。 儼然是小舅子才有的待遇了。 被擠出人群的林文遠眉頭蹙得死緊,怎么也沒料到,如意要招贅婿的事會被薛二大刺刺說出來。 這陣勢不像是來學習的,倒像是來縣學找妹婿的。 林文遠突然有些后悔給薛二推薦信了。 走在路上的薛如意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扭頭往旁邊的薛大:“大哥,你說二哥會不會過得很慘?”二哥最討厭讀書了,聽說縣學里的講學可兇了。 薛大輕笑:“你二哥你還不了解,在哪都能春風得意?!睕]準兩天就把縣學學生帶歪了。 “別管他了,我們先去抓藥,再到城門口和爹娘會合。” 藥店的陳大夫今天出診,看柜臺的是他兒子陳越。他瞧見薛如意白凈的臉上立刻顯出薄紅,磕磕巴巴的問:“如,如意,你來拿藥了?” 薛如意點頭。 他快速把藥提出來,扭頭看了旁邊的小伙計一眼,壓低聲音道:“我,我多給了你兩副?!?/br> 薛大眼角抽了抽:買藥送藥的還是頭一回見。 十二副藥花了十兩銀子,薛如意心疼得要死,回家一定要多賣點魚才行。 隨后的幾天薛如意都跑去撈魚,薛父連著幾天頓魚頭湯給王晏之送來,笑呵呵的說補腦,王晏之聞到魚的味道都想吐了。 好在撈了幾天魚后池塘里已經(jīng)沒多少魚了。薛如意把這幾天掙的銅板全堆在桌子上,用棉線一枚枚串好,一百文一串,總共二十串。 小姑娘唇角上揚,眼睛都在發(fā)光,整個人好像鉆進錢眼里。王晏之在旁邊看著,竟不覺得俗氣。瞧見她手上的小本本和炭筆又好奇起來。 “表妹,這是什么?” 薛如意舉著炭筆:“這是二哥給我磨的,比毛筆好用,還有這本子也是二哥給我釘?shù)?,耐用方便,我拿來記賬的。”她把賬本遞給王晏之。 賬本握在他纖長勁瘦的手上越發(fā)小巧,王晏之快速翻看兩頁,炭筆劃出的字體娟秀清晰,很適合初學字的人,能磨出這筆的人倒是巧思。 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晰明了,多是入賬,出賬少之又少。很難想象一個小姑娘能想出這么多掙錢的法子。 王晏之把本子還給她,問:“這幾天表妹天天出去賣魚?” 薛如意點頭:“嗯,前幾天都賣完了,昨天去買已經(jīng)有人搶生意了,價錢壓下來賣著也沒意思。剩下的魚腌起來過年,魚頭另外留著給你燉魚頭湯喝。” 王晏之別開臉連連咳嗽,臉上已經(jīng)有些血色,等緩了口氣,才白著臉道:“不必,我不愛喝魚頭湯?!?/br> 薛如意不贊同他挑食,“哪有不愛喝就不喝的,你不愛喝藥不是照樣得喝,快些好起來,我?guī)阋黄鸪鲩T掙錢啊?!?/br> “帶我掙錢?”王晏之啞然,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沒接觸過這個字眼。 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新鮮。 “對呀?!毖θ缫獗牬髨A滾杏眼很是認真,“你這病好銀子,才十來天已經(jīng)花了我三十兩銀子。”存錢罐都快空了,照這個速度花下去她就要成窮光蛋了。 薛如意攤開賬本給他看,為數(shù)不多的支出里他的藥占了一大半。 王晏之訕訕。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薛大急匆匆的腳步聲,不多會兒他湊到倆人面前,手里還拿著兩個土黃色圓溜溜的東西,興奮道:“如意,你看這是什么?” 第9章 薛如意放下錢罐子,伸手去接,雙眼漸漸放光:“土豆?大哥你種出來的?” 這些土豆種還是入秋大哥從番邦人手里買來的,就幾個灰撲撲明顯快壞了。土豆和種植要用的大棚花了好些錢,愣是沒種出個毛,當時村里人笑話了好一陣。 連薛如意也覺得不可能種出來,居然被大哥種出來了。 “嗯,大棚里還有好多,待會讓爹給你烙土豆餅。” ‘土豆’是何物? 王晏之仔細觀察薛如意手上圓溜溜沾滿泥土的東西,怎么看怎么像石頭。 這玩意能吃? 等薛忠山端著香噴噴的土豆餅來時,他相信確實能吃。不僅能吃,味道還特別好。 大冬天的土豆餅熱乎乎的,里頭還夾了韭菜rou餡,一口咬下去焦香軟糯,口齒生香。 韭菜汁水飽滿明顯就是剛割下來的?,F(xiàn)在已經(jīng)是冬日,一場雪連著一場雪,按理說這個季節(jié)不應(yīng)該有韭菜。 “這韭菜哪兒來的?” 薛如意捧著土豆餅吃得香甜,隨口答道:“后面大棚里呀?!贝蟾缑磕暾垓v大棚雖然要花費不少銀子,但最大的好處就是冬天也能吃到新鮮的蔬菜。 大棚蔬菜? 來了十來天,王晏之總能從這家人嘴巴里聽到陌生的詞匯。這大棚應(yīng)該是和上京的溫室種植一個道理吧。先不說這個技藝是保密的,光是種植的花費就很昂貴,在上京的冬天也只有皇室才有特供的果蔬。 皇室還分三六九等,像太子每年冬天一個月也就得那么一兩回特供。 年少時作為太伴讀他倒是有幸嘗過。后來病重太子也時有關(guān)懷,每年也會讓人送一回特供的果蔬給他。 他咽下最后一口土豆餅,問:“能扶我去瞧瞧嗎?” 薛大簡直求之不得,大棚種植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薛家的后院很大,養(yǎng)了成群的雞鴨,屋子左側(cè)是三間矮屋,里頭關(guān)著幾頭羊和一頭水牛。右側(cè)是一個長長方方的拱形大棚,外頭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那就是大棚? 三人剛踏進后院,幾只大鵝撲騰著翅膀跑過來,看到陌生的王晏之立刻拐彎朝他撲去。薛如意曉得大鵝的戰(zhàn)斗力,王晏之風吹就倒的模樣只怕遭不住。 她眼睛手快,單手扼住大鵝的脖頸,惱道:“別瞎撲騰,這是表哥?!?/br> 那大鵝,鵝鵝鵝的亂叫,頂上鮮紅的朱冠越發(fā)艷麗。撲騰著翅膀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掐死。 王晏之想,他這表妹可真勇猛。 大鵝跑開后,三人進了大棚。 剛掀開油布,迎面一股熱浪撲來,大棚里除了幾個火坑就是綠油油一大片果蔬。小白菜、韭菜、茄子、冬瓜……還有擺在土面上的幾個圓滾滾被翻出來的土豆。 饒是淡定如王晏之心神也被震動。 這是大冬天。 朝廷那幫搞溫室種植的官員一年得花費上萬兩,種不出幾個菜還喊難,讓他們來這邊瞧瞧估計能羞憤而死。 旁邊的薛大還在感嘆:“大冬天能吃上新鮮的果蔬是好,但大棚花費有些貴,頭一年花費七十多兩,之后每年都要花三十四兩。都被爹罵好幾回浪費了……” 他那語氣要是被朝廷那幫人聽到估計會氣死。 一年三四十兩和一年上萬兩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斑駁的光打照在王晏之手邊,他手腕常年不見光的蒼白,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他仰頭向上看,才發(fā)現(xiàn)大棚頂端是透明略有雜色的整塊琉璃。 王晏之眼眸微瞇,確認道:“頭頂是琉璃?” 薛如意點頭:“嗯,是二哥的失敗品,雜色那么多,光投下來都散了?!?/br> 這么一大塊的‘失敗品’用來蓋棚頂? 天啟朝的琉璃與金玉等價,多為番邦外來,除了皇宮,貴族官宦人家才能用的起。 有雜色的琉璃也能賣出高價,薛家用它來蓋大棚,這和在荒野放了一堆金子有什么區(qū)別。 偏生這兄妹倆還一副嫌棄的口吻。 王晏之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薛家一大家了。 薛夫人醫(yī)術(shù)超群,薛大耕種厲害,薛二造物方面天賦異稟,那薛父和這個小表妹呢? 他看著小表妹,小表妹蹲在土堆旁,手里扒拉著灰撲撲、圓溜的土豆。揚起腦袋,眉間都是喜悅:“大哥,還有多少土豆,我們?nèi)ネ呤匈u土豆餅吧?!?/br> 她邊巴土豆邊道:“隔壁幾個村子潑干了魚塘,起了好多魚,全運到瓦市去了。賣得便宜品種又多,我的魚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反正那兒人多,大冬天也吃不上一口熱乎的。土豆餅?zāi)敲聪憧隙ㄊ軞g迎?!彼麄儞屗?,她就反過來做他們的生意。 薛大指著大棚里一小番地道:“一株藤可以結(jié)二三十個土豆,這一小片地少說也能挖出兩籮筐,你要賣餅?zāi)萌ゾ褪?,留一點給我做種就行。” 王晏之眸色微動,又重新看了看那一小番地:這么一點能出兩籮筐? 天啟有許多窮困的地方,每隔幾年總會鬧饑荒。邊關(guān)的糧草也時有拖欠,若是大面積種上這土豆,天啟的糧倉就再也不用愁了。 薛家若是獻上種植之法哪還用考什么秀才。 不過青州偏遠,小地方就算有種植之法也到不了上京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薛家人似乎深諳這個道理。 薛如意一想到又可以掙錢,雙眼都在發(fā)光,和薛大倆個人吭哧吭哧把土豆全刨了。留了一小框做種,其余全部堆在前院。 冬日陽光明媚,薛如意拿了大木盆打滿水坐在院子里洗土豆,薛大在在旁邊幫忙削。 王晏之被安置在不遠處曬太陽,日頭暖融融的,間或幾聲咳嗽。薛如意朝他看來,小臉迎著日光盈盈發(fā)亮,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瞧見。 “表哥沒吃我買枇杷糖嗎?” 王晏之掩唇咳嗽:“忘了?!?/br> 薛如意放下手里的活,嗒嗒的跑去自己房里抱了個糖罐出來,塞到他手里。板著臉道:“吶,這些都是你的,每天都要吃?!辈怀栽趺春玫每?,抓一次藥可是五兩銀子。 那糖罐是上好的琉璃,圓圓透黃的枇杷糖堆放在里面特別好看。王晏之有些恍惚,薄唇微啟:“都是我的?” “嗯?!毖θ缫恻c頭,“想咳嗽就吃一顆,我小時候咳嗽阿娘就是買這個糖?!鼻靶┨煸阪?zhèn)上買了一大包,抓了一點給他,剩下的怕返潮都用琉璃瓶裝著。 表哥是怕枇杷糖太少,舍不得吃吧。 現(xiàn)在不怕了。 一旁的薛大憤憤不平:“小妹還真是偏心,當初我咳嗽可沒見你買糖?!?/br> 薛如意直白道:“你和表哥能一樣嗎?”大哥那身板不吃藥也能好,表哥弱柳拂風,關(guān)鍵是還得花她的銀子。 薛大唇角扯了扯:“確實不一樣?!蹦抗庠谕蹶讨樕狭鬟B一圈,心道:這人確實好看,比林家那小子好看不知多少。 他目光又轉(zhuǎn)向meimei,小妹眼神清明,和平常沒有任何區(qū)別。 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