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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諭[穿書] 第3節(jié)

    車里面在放迷幻搖滾,破舊的老音響,配上主唱竭盡全力的煙嗓,讓人忍不住想質(zhì)疑這人的音樂品味,但好歹也算自己領(lǐng)導(dǎo),宋司忍了幾分鐘,楚明意居然伸手把音樂關(guān)了。

    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宋司下意識地又去看他,想要找到書里說的“只要一靠近異能人物,便能夠感覺到周圍空氣的波動,如果來人有強烈的情緒變化,更是能一清二楚”的感覺。

    作為特別偵查科的科長級人物,無論如何凝神,都無法動楚明意身上感受到半點異常。

    要么是他真的只是普通人,要么是這具身體對他失效。

    車里陷入一段很長的沉默,宋司安靜良久,最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個自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你說半個月前我們不小心睡過?是真的嗎?!?/br>
    說完,目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想觀察他的神色。

    楚明意連眉毛都沒抬,道:“逗你玩的?!?/br>
    宋司:“???”

    楚明意笑了幾聲,沒有再解釋的打算,一腳油門,把車開進了院子里,示意他下車。

    宋司開了車門,踩在了碎石路上。

    昨晚是被人橫抱出來的,人不清醒,夜色也濃,只看了個大概,今天再仔細看來,這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帶一個不大的庭院,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擺著自然生長的架勢,侵占了假山、碎石路和臺階,甚至連小池塘都被遮了大半,要是有不熟路的客人晚上前來,說不好一腳便會栽進池塘里。

    一層是診所,二層是住所,診所大門緊閉,門把手上掛著“今日休診”的牌子,除此之外既無廣告牌也無案內(nèi),讓人摸不準到底是牙科內(nèi)科外科還是精神科,從院子到大門都透著一股“不想營業(yè)”的氣質(zhì)。

    這是宋司的家,卻見楚明意從包里掏出鑰匙,熟練的打開門,招手讓他進來。

    外面低調(diào)得不像診所,里面卻齊全得如同中心醫(yī)院。光藥柜便嵌進墻里,上至天花板,下至看不到的地下部分,通過管道連接起每塊小格子。各類醫(yī)療器材各有各的隔間,還有用鐵門嚴實封起來的不知用途的房間,門邊上疊了整面墻的書籍。

    宋司粗粗地打量了幾眼,被楚明意攥著手臂帶上二樓。

    一樓是診所,從設(shè)備來看明顯背后有人運作,作為領(lǐng)導(dǎo),有鑰匙也情有可原。

    但二樓是個人住所,只見他又掏出另外一把鑰匙,輕車熟路地開了門,先走到客廳里邊,拉開厚重到完全不透光的深色窗簾。

    一套動作如此流暢,以至于宋司站在門口愣了幾秒。

    “好重的血腥味,”楚明意皺起眉,“進來,這是你自己家里?!?/br>
    宋司心道怎么看都更像是你家里,剛還說“逗你玩的”,現(xiàn)在看起來搞不好不是一夜情,而是長期炮.友。

    他換掉鞋進門,不算太大的空間里堆滿了各種家具,光是大大小小的花瓶便擺了七八個,有一株矮桂花開了,空氣中彌漫著桂花的甜香味,再摻上濃重的血腥氣,讓他一進來便開始打噴嚏。

    楚明意去開窗,宋司走進浴室里,看到全是血的浴缸。

    隔了一整夜,血水分層,紅色沉在下方。

    他有一種暈眩感,忍不住拔掉出水口的木塞,拿花灑去沖殘留在浴缸壁上的血液。

    有人從伸手接過他手里的花灑,宋司回頭,嘴唇差點擦過那人的下巴。

    楚明意比他高,坐在車里的時候沒感覺,這樣離得近了,那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便籠罩過來。宋司下意識地往后退半步,腳后跟踢到浴缸,整個人晃了一下,被身邊的人緊緊地拉住了手臂。

    楚明意微微挑著眉,神色中帶了些不可思議的玩味,打量著他沒有血色的臉:“你在緊張?”

    宋司壓住頭暈的不適,道:“領(lǐng)導(dǎo),剛不是說逗我玩的么?不合適吧?!?/br>
    楚明意笑了一聲,松開手,轉(zhuǎn)頭去沖洗浴缸,道:“失完憶跟變了個人似的,平日里看你不聲不響,說不定一直在心里這么吐槽我,嗯?”

    宋司道:“有可能?!?/br>
    楚明意勾起嘴角,松開手道:“你去坐著吧,我?guī)湍闶帐跋?。?/br>
    被趕出自家浴室,走到書桌邊,想要喝桌上的白開水,卻見那上頭擺了一張紙,紙上字跡潦草,筆劃間帶著怒氣,寫了三個字:“宋司是”

    “你這幾天不要出門,就在家里待著,把記憶養(yǎng)養(yǎng)好,”楚明意走出浴室,宋司迅速把那張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里。

    “劉岑寧的案子還沒有結(jié),他寧可暴露自己也要攻擊你,好好想下前天審出了些什么,”楚明意在他對面的站定,“如果真有線索,他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可能會找機會再動手,所以要把你從醫(yī)院帶回來?!?/br>
    宋司裝蒜點頭。

    楚明意彎下腰,盯著他又道:“之后我會派人守著這里,近期不要跟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情人約會了,記住了嗎?”

    宋司:“?”小情人?什么小情人?

    楚明意說完,看了眼手表,好歹給他倒了杯熱水,然后把剛被搶救回來、疑似還被人盯上的下屬留在二樓,自己關(guān)門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想了想沒有話說只好賣個萌求個評論吧~

    第004章 遇襲 完全是名醫(yī)。

    客廳那株桂花開得有點反常。

    盛夏六月,繁花墜枝,關(guān)起窗來香到讓人頭暈,晚上起夜不小心撞翻了盆,第二天卻依然繁茂,一副生命力極為旺盛的模樣。

    楚明意走后,房間里只剩下宋司和這些各有怪處的花花草草。

    宋司坐在這株桂花前,記憶隨著失去的血液一起,慢慢被填補。

    他照著原主人的作法,在澆花的水里摻入“寧海制藥”的特效藥,澆在桂花的根部。

    沒有掌控好藥的用量,不小心澆的有點多,又過了一夜,桂花掉了整地,葉子也黃了,主干無精打采地彎著,土里面甚至長了一層霉,像是渴死之后又腐敗了三個月。

    劉岑寧的確是個天才,宋司看著桂花樹想,可惜是個不小心走進了岔道的天才。

    他本只是個普通人,名校畢業(yè),在制藥公司當(dāng)一名新入職的小員工,無意間接觸到特偵局的工作,產(chǎn)生了把異能粒子和醫(yī)療結(jié)合起來的靈感,借用公司實驗室悄悄做違禁實驗,并把初步的產(chǎn)品包裝成新的發(fā)明專利,以此發(fā)家,建立寧海制藥,在十多年內(nèi)編織了醫(yī)藥界最大的科研造假,并導(dǎo)致上萬名病人病情惡化。

    實驗需要大量的異能素材,他與特偵局素?zé)o瓜葛,被捕后對異能粒子來源閉口不談,高層懷疑有局里的人與劉岑寧勾結(jié),下令嚴查,而這個調(diào)查令給到了三科。

    但劉岑寧被捕當(dāng)晚,寧海制藥中心大廈大火,所有實驗資料全部被付之一炬。

    宋司能夠想到楚明意的調(diào)查思路——審訊劉岑寧,調(diào)查寧海制藥的利益輸送關(guān)系網(wǎng),甚至暗中調(diào)查局里所有有可疑收入來源的人。

    楚科長注定一無所獲,因為“宋司”與劉岑寧從未有過利益往來,劉岑寧發(fā)家的時候他才13歲,表面上他們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如果“宋司”沒有自殺,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劉岑寧背后的人是誰。

    而如果“宋司”沒有自殺,付希也不會從中受啟發(fā),逆向開發(fā)出一款叫做《明日》的治療游戲,治愈受到精神傷害的人們。

    宋司望著眼前枯萎的桂花樹,支起下巴。

    壞的事情沒發(fā)生,好的事情是他在這具身體里還魂,還記得一切。

    他的思路逐漸清晰,于是抱著枯萎的桂花盆栽下樓,把它丟進垃圾桶里,然后扛起小鋤頭,繼續(xù)整理野蠻生長的小庭院。

    楚明意把他丟在診所里三天,他自己開藥自己吃,一點不著急,閑來無事就睡覺、種花。

    用沒受傷的左手除了會草,時至下午,他拉來椅子,在陽臺上挑一個好位置,蒙上眼罩睡午覺。

    亂七八糟的劇情太多,前世的記憶又找不回來,重生不易,不如享受生活。

    宋司舒服地疊起腿,被微風(fēng)吹得渾身愜意,沉沉一覺睡到傍晚,再醒來伸個懶腰,聽見樓下有人按門鈴。

    按得禮貌又執(zhí)著,宋司踩上鞋子,揉揉亂糟糟的頭發(fā),走進了院子里。

    大門外還有鐵門,一個高挑的女人站在門鈴邊,懷里抱著一束紅的玫瑰花。

    天色漸晚,路燈還未亮,灰色調(diào)的街道里,那束玫瑰像是燃燒的火苗,艷麗地撞進視網(wǎng)膜里。宋司的視線在花上停留一秒,再挪到女人臉上,微微皺起眉。

    八厘米的高跟鞋,灰顏色的長裙,背挺得筆直,墨鏡下的半截臉面無表情,像人工ai。

    宋司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到一點說不上來的波動。

    仿佛周圍的空氣是潭水,無意間被人攪動起來。

    宋司驀然停下腳步。

    女人見他不走了,便勾起嘴唇,用有些沙啞的嗓音柔聲道:“宋醫(yī)生,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冰涼的殺意。

    宋司立在原地,有什么東西在他腦中舒展,個人意識開始變得渾濁,他聽見自己用有些奇怪的腔調(diào)說:“不記得了,您哪位?”

    女人捧著花,笑容不變,道:“我是您的病人,不請我進去聊嗎?”

    如果眼前有鏡子,宋司能夠看到自己的瞳孔獸類般豎了起來。

    他的指尖有些發(fā)抖,身體貪婪地吸著女人周身的能量波動,負面情緒卻在瘋狂失控。

    大腦似乎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大腦,眼中映出的世界也開始扭曲變化,以那個女人為圓心,長相、身材等實體被弱化,各種深淺不一的色彩豐富起來,他看到她的大腦是藍灰色,嘴唇是橘灰色,心臟是粉灰色,四肢是淺紫色……全身都透出不健康的灰,唯獨喉嚨處一片亮紅,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蠕動。

    宋司望著她的脖子,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你的嗓子病得很嚴重,已經(jīng)治不好了,請回吧?!?/br>
    女人伸手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咽喉。

    “治不好,”她把懷中的花抱緊,“您說得完全正確。您真是名醫(yī)?!?/br>
    空氣越來越粘稠,宋司往后退了半步。

    女人另一張看不見的嘴張開,空氣被激起千米海嘯,鋪天蓋地,把鮮艷媚人的玫瑰花瓣震落滿地,直指宋司的心臟席卷而來,宋司全身的血液細胞都跟著未知的頻率震動,鼓膜開始尖叫——

    “嘭”地一聲悶響,一個背影沖過來,擋在他跟女人之間,所有能量波動驟然消失,周圍一下子陷入了鴉雀無聲的沉寂,連蟲鳴都聽不見了。

    宋司喘著氣,鼓膜嗡嗡作響,看見楚明意單手扣著女人的脖子,把她拎起來抵在鐵門上。

    子彈穿過她的左肩膀,血淋淋地掉進了庭院里。

    有人在用哭腔喊:“司司——你沒事吧?!”

    楚明意額頭迸出青筋,道:“閉嘴,安靜?!?/br>
    他提起來的女人大張著嘴,被捏住的脖子居然在蠕動,四肢抽筋般的扭曲著,嘴角往外滲血。楚明意眉頭緊皺,一個手刀把她劈暈,然后松開手,將人扛在肩膀上,丟進拐角的車里。

    “她能發(fā)次聲波,送到屏蔽室里去審,”楚明意說,“先送,越快越好,我馬上回來?!?/br>
    宋司還站在那塊小石子路上,一步都沒有挪動過,啞聲道:“她快死了?!?/br>
    因為受過攻擊的原因,他的聲音很小,近乎呢喃。車里卻有人聽見了,抗議道:“明哥,司司說這人要死了!”

    又有人道:“……那不是得送醫(yī)院?啊,如果死了不會算在我們?nèi)祁^上吧?行警記錄儀今天沒帶!”

    “送什么醫(yī)院?”另一個人說,“這不就是醫(yī)院?”

    站在車外面的楚明意彎腰進去,大約是在探鼻息,再出來的時候他面沉如水,低罵了一句,拎破布娃娃般又把人拎了出來,大步抱進診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