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穿書]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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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真相 宋司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劉岑寧被關在三科的特殊審訊室里, 天色已晚,守在辦公室里的田黎已經(jīng)睡下,現(xiàn)在輪到宋司值班。 墻上的鐘顯示此時此刻是凌晨一點二十分, 宋司洗過澡,從休息間里走出來, 站在特殊審訊室的門口。這扇門是金屬做的, 在一片昏暗中微微泛著冷光,冷漠地將門外的宋司與門內(nèi)的真相隔離開。 他長長地、長長地凝視著這扇門,無法進,無法退,只能任由大腦發(fā)出尖叫——他被無限地困在了這個剎那。 無論再經(jīng)歷多少次記憶重組, 無論再把“宋司”這個人拆開來解析多少遍, 每次只要走到這扇門前,先前的所有構建都會被打斷,只剩下恐懼和空白。 潛意識在告誡他滾遠一點,警告他永遠永遠不要試圖再推開這扇門, 似乎后面藏著最可怕的怪物。但宋司被外界的電流和藥物控制, 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回到此處,一次又一次地伸手嘗試去推。 防護門摸起來是冰的。 宋司在自己的潛意識里發(fā)抖, 滿身冷汗, 將所有可憐的神經(jīng)繃到極致。外界的刺激依然源源不斷,且越來越強,逼迫他伸手握住門把手, 沿著記憶的軌道, 將這扇禁忌的門擰開…… …… 劉岑寧正坐在審訊桌的背后, 沒有睡覺, 只眼也不眨地凝視著宋司, 手因為興奮而微微發(fā)抖,用飽含情緒的聲音低聲道:“你來了?!?/br> 宋司與他面對而坐,已經(jīng)戴好了意識海審訊的器械,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問:“你在等我?” 劉岑寧露出笑意,坐直身體,近乎膜拜地用目光一寸一寸舔過宋司的臉和身體,“嗯”了一聲:“我在等你?!?/br> 宋司覺得他很奇怪,大約是被審的太久了,精神哪里出了問題。他給劉岑寧也戴上器械,不冷不淡地說:“今天換我來審你。” 劉岑寧很鄭重地雙手交疊,端坐在桌后。呢喃道:“你會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br> 宋司皺眉,又瞥了他一眼,無意與他多說,獨自摁下投放鍵,潛進了劉岑寧的意識海里。 這是寧海集團被大火燃盡后的第二十天,宋司深夜違規(guī)審訊,想找一份非常重要的名單。劉岑寧被捕這么長時間,一直不肯吐露特偵局的內(nèi)應,哪怕付希、楚明意輪番進意識??絾枺矝]能拿到有效的情報。而他們拷問劉岑寧的時候,宋司一直作為監(jiān)察者,以局外人的身份見證了全程。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說不上來的不對,似乎劉岑寧的意識海有什么東西在勾引他,讓他每次監(jiān)察時心神不寧,總是不自覺地渴望親自進入他的意識??纯?。 宋司是實干派,他想做,便付諸實際。 沒有監(jiān)察者,他一個人落在這個熟悉的意識海之中。劉岑寧的意識海是一棵巨大的樹,樹冠高聳入云,樹根盤綜錯雜,像是連接天與地的某種通道。前幾次,當楚明意與付希潛入時,這棵樹會在瞬間意識到侵入者,然后揮動起樹枝,毫不留情地將侵入者打回去。而此時,宋司就站在巨樹的前方,只有一陣溫和的風從他臉頰前吹過,吹亂他的頭發(fā)。 宋司往前一步,巨樹便顫動一分,從樹干中央慢慢浮現(xiàn)出劉岑寧的臉來。他神色虔誠,注視著身前的宋司,張開木制的嘴,一開一合道:“我等了十四年?!?/br> 宋司卻沒什么耐性,也不怕被這個潛意識世界攻擊,開口便問:“誰在特偵局里接應你、提供你實驗數(shù)據(jù)?” 巨樹無聲地笑了起來。 宋司往后退了半步,等待他笑完,卻聽見他風牛馬不相及地說:“您忘卻自己的身份,藏匿在特偵局里,讓我們苦尋至今……沒關系……歡迎回家……”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巨樹燃燒起來了。 火焰從樹冠燃起,迅速充斥滿整個空間。宋司神色一變,心知糟糕,如果整個意識海都陷入火海,只有一個可能:外界的劉岑寧本體接近死亡,這個世界要崩塌了! 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反應極快地嘗試切斷與意識海的連接——這件事他做了無數(shù)次,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但這一次,眼前的巨樹用樹枝死死地纏住他,無論如何不允許他逃離?;鹧媛拥梅浅?欤粋€呼吸間,巨樹被燒得只剩下那根纏住宋司的樹枝,緊接其后的是:天塌了。 天空失去支撐物,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壯觀到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畫面,宋司大睜著眼,聽見最后的樹枝還在笑,聲音中帶著火焰,從四面八方道:“我將以卑微之身將您從rou.體解放,歡迎回家……” 劉岑寧的意識海世界徹底崩塌。 他難得感到恐懼。如果劉岑寧真的在外界死亡,他的意識也將被迫脫離rou.體,忘卻自我,迷失回家的錨點,永遠被困在高層次元。世界崩塌的最后一刻,他不停地強迫自己去回憶楚明意,回憶他們隔著水缸對視的場景,試圖將這個對自我認知最為重要的時刻牢牢記住,至少能給他提供一點回家的希望…… 下一刻,宋司像脫離了重力的衛(wèi)星,跟著墜進二重意識海世界,墜進了更高的次元。 關于“宋司”的一切都被抹去了,他漂浮在數(shù)不清的星球之間,懵懂得如同新生嬰兒,茫然不自知,對時間也沒有了概念。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察覺到,以他為中心,無數(shù)新的“星球”在靠攏,圍繞著他或遠或近地懸浮。而他仿佛變成了某種通道,連接起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他透過無數(shù)陌生人的眼睛“看見”一個美妙的空間,又跟隨他們?nèi)松?,認識了綠色的叫森林,藍色的叫海洋,灰色的鋼鐵盒子是高樓……起初,他喜歡cao控那些陌生人,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傀儡,去做自己感到好奇的事情,再之后,他又漸漸感到厭倦,連看的興趣都沒有了,整日逗弄附近飛來飛去的藍色“蝴蝶”。 也許過去了一百年,或者一千年,甚至可能一萬年。 直到他透過某個小孩的眼睛,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大水缸。 大水缸里躺著一個人,同樣也是小孩子,已經(jīng)奄奄一息,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宋司從無數(shù)畫面中遙遙看到這一幕,頃刻之間,他所在之處開始坍陷,圍繞在他周身的所有星球都動蕩不已,藍色蝴蝶也受了驚,急匆匆地飛離。他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錨點,以此為中心飛快地回憶起了屬于“宋司”的一切,并急速朝著其中某個世界墜落…… 再睜眼時,他依然坐在審訊室里,頭戴著審訊器械,對面坐著昏迷不醒的劉岑寧,掛鐘顯示時間是一點三十分,離他進入這個房間只過去了十分鐘。 更奇異的是,他依然能清楚的察覺到與陌生人之間的聯(lián)系,一閉眼,便能輕而易舉地翻閱那些人的人生,甚至cao控他們按自己的指令行事。 這就意味著他在意識海中的經(jīng)歷并非錯覺,且隨著他意識的回歸,覺醒的能力也跟著回到了宋司這具身體內(nèi)! 有了記憶,宋司很快發(fā)現(xiàn),那些陌生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服用寧海藥,或者通過其他手段,后天擁有了異能,在宋司cao控他們的同時,他們也源源不斷地從宋司身上攝取能量。宋司就像劉岑寧意識海中的那顆巨大的樹,連接起兩個世界,給他們提供養(yǎng)分。又或者,他們就像一個等級森嚴的蟲族社會,他就是金字塔最頂層的那只母蟲…… 中計了,宋司想。 劉岑寧明知道寧海藥不是什么好東西,依然大肆在市場販賣,大約是想通過寧海藥制造一個龐大的異能者王國,只等待一位國王來cao控所有低級子民。 可是,為什么是他? 宋司不敢細想,也來不及細想。他一感到迷惑,所有與他相連的寧海藥患者也跟著感到迷惑,他一感到憤怒,他們便也跟著瑟瑟發(fā)抖。于是他摘掉儀器,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獨自從特偵局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診所內(nèi),將所有門窗緊閉,給楚明意發(fā)了一條信息請假。 楚明意居然還沒有睡,很快回復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真想再見一次那家伙。宋司看著他的信息,忍不住敲出一行字:“你還欠我一條命,還記得嗎?” 片刻后,他又把這句話刪掉,改成:“我剛才掉進了二重意識海里,被困了大約上千年,你是我回家的錨點。” 但最后,他什么也沒有發(fā),只是把手機關機,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試圖將自己催眠,可是催眠效果不佳,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忘卻意識海中的漫長時光,也無法切斷與異能者之間的通道。新的能力如同一道枷鎖,牢牢地套在他的身上,讓他有種一切都被他人掌控的感覺,這種感覺太讓人討厭了。 夜色漸濃,宋司帶著小刀走進浴室,給浴缸里放滿水,緩緩呼出一口氣,將整個人沉了進去。 被困在意識海中那么長時間,直到現(xiàn)在,他的大腦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混亂和瘋狂,很多危險的念頭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去他的神明,他想,誰也別想掌控我的人生。 要么向死而生,要么…… 宋司在溫水中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 付希站在這個巨大的容器面前,仰望著里面眉頭緊皺的年輕男人。吳金就站在他身旁,渾身都緊緊繃著,不知是焦慮還是緊張,不停地用嘴咬著拇指上的死皮。 一天一夜過去了,他們把高濃度的寧海藥注入宋司體內(nèi),并將他與連接高次元的儀器相接,試圖從他身上找到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但儀器至今依然毫無反應,而宋司的生理體征正在不停惡化。 付希轉過頭去,問:“你憑什么斷定一定是宋司?” 吳金遲遲沒有回答,目光只一動不動地落在宋司身上,神態(tài)似是癡迷,肩膀在輕微發(fā)抖。良久,他低聲開口道:“宋司的母親是特偵局四科的職員,你知道嗎?” 付希一愣,他當了那么久的四科主任,卻從未聽過這件事情。他搖搖頭,吳金露出一點硬邦邦地笑,道:“他母親為了給丈夫報仇,懷孕期間悄悄潛入嫌疑人的意識海里,恰好遇上嫌疑人心臟病突發(fā),意識被永遠困在另一個世界,成為了植物人……宋司從她的肚子里被剖出來,他是真正誕生在兩個世界夾縫之中的人,誰也不知道在他的基因里發(fā)生了什么變化?!?/br> “為什么斷定是他?”吳金又重復了一遍付希的問題,笑容擴大,“我跟他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汪嘉文也是。我們本來一直可以感覺到祂的存在,是祂哺育我們長大,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養(yǎng)分源源不斷傳到我們身體里??墒?,宋司被領養(yǎng)之后,忽然之間有一天,祂消失了……直到不久前劉岑寧被捕的某個晚上,祂重新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我們甚至來不及狂喜,祂又曇花一現(xiàn)地失去蹤跡……” “我從未將宋司哥與祂聯(lián)系起來,可是汪嘉文被捕之后卻告訴我,宋司曾獨自審問過劉岑寧。一旦將時間線聯(lián)系到宋司身上,所有事情都……” 話音未落,儀器突然瘋狂尖余y言 u生叫,吳金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保持著剛才說話的神情,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眼睛里慢慢流出了淚水,目光中帶上讓人感到不適的狂熱,慢慢單膝跪在了地上。 付希皺起眉,重新抬頭去看宋司。 容器里的宋司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 作者有話要說: 搓手手 第091章 循環(huán) 向死而生還是茍且偷生。 吳金垂下頭, 嘴里喃喃說著什么,慢慢整個身體都朝著地面伏下去。付希依然站在原地,沉默地與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宋司對視。 宋司的目光拉得很長, 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極遠的什么東西。他的四肢都被綁在容器之中, 明明是困獸, 卻依然能讓人忍不住戰(zhàn)栗。 付希的嘴角動了動,沒能露出笑來,神色間帶著沉重,試探地喚了一句:“宋司?” 容器里的人無動于衷,轉而望向近乎匍匐的吳金。 宋司的耳畔塞滿了數(shù)不清的囈語。在世界各處, 不同國籍、不同年齡、不同膚色的寧海藥服用者同時感覺被一股溫暖的力量籠罩, 如同母親的羊水般讓他們親切,讓他們止不住淚流滿面,也讓他們不受控制地渴望臣服。有一部分人甚至不由自主地低誦起不知名的神明,企盼能得到祂的注視和眷顧。 比起在劉岑寧意識海中的覺醒, 這次覺醒來得更加徹底, 不止是寧海藥的使用者,甚至有部分后天異能者也有所感應, 隱約間與宋司建立起新的通道。 宋司望著吳金, 又好像并不是在問他,聲音里帶著難以察覺的痛苦:“你們到底要我做什么?” 無數(shù)囈語于是沸騰起來,從四面八方飛向宋司的耳邊: “請求您賜予我力量, 請求您……” “主啊, 請結束我的苦難, 讓我重新變回普通人……” “請引導我們, 請訓教我們, 請給我們歸宿?!?/br> “請賜予我們家園,我的主……” “請帶領我們發(fā)動戰(zhàn)爭,我們是更高等的生物,我們渴望進化,渴望……” “請您賜予我內(nèi)心的平靜。” …… 宋司偏起頭聆聽,在這樣無盡的囈語中近乎癲狂,游走到了失控的邊緣,連接在他身上的儀器不斷發(fā)出警報,而吳金仍然在低聲呢喃什么,沒有絲毫的反應。付希連喚了幾聲“吳金”,忍不住變了臉色,走上前試圖關閉容器,手忙腳亂之間,他又聽見宋司兀自冷笑起來,用又癡又瘋的語氣嘲諷道:“你們算老幾?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付希用力拉下電閘,針管自動拔.出,不停注入宋司體內(nèi)的藥液終于停住,卻沒有解開宋司的手銬與腳銬,依然將他牢牢困在容器之中。 付希再次抬起頭,宋司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臉上,眼睛里全是血絲。 “宋司?”付希又一次試探,“是你嗎?” 隨著藥物作用的減輕,宋司的理智短暫回歸,試圖從混亂中分辨眼前人的身份。付希擔心地往前幾步,宋司又面露痛苦,重新閉上眼睛,被捆綁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宋司感到痛苦,連帶著吳金和所有寧海藥服用者都感到了同樣的痛苦。 吳金從地上站起身,終于抬起頭望向了他的“神明”,開口道:“請不要生氣,我們并不會要求您做什么,您的存在即是最大的眷顧?!?/br> 宋司的神色在這句話中逐漸冷下來,面無表情地半睜開眼,道:“你們?yōu)榱苏乙粋€容器,肆無忌憚地攪亂我的人生,把我困在劉岑寧的意識海里無數(shù)年,又大張旗鼓把我綁來這里,讓我繼續(xù)做你們的傀儡?” 吳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露出一點謙卑的笑意,道:“我會給您最好的生活,您可以隨心所欲,只要別再從我們的世界里消失?!?/br> 宋司沉默了幾秒,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吳金?!?/br> 吳金依然垂著眼,不肯與他對視。宋司也露出了一點笑,道:“你知道嗎,我可以看見你的心臟?!?/br> 吳金只是溫和地笑,不說話。很快,宋司臉上的笑意消失,房間里陷入凝重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