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江潤之在盛京城哪里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他在盛京城可是橫行霸道的小魔王,此刻竟然在自家meimei面前哭得眼淚橫流,倒活像一只溫順的大黃狗。 大黃狗殷切地朝江以桃點點頭。 江以桃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不少,一垂眸又瞧見了那盞已滅了燭火的白兔燈,恍然想起了陸朝,便抬頭四處張望起來。 可在這寂靜的夜里,依舊找不著陸朝的身影。 他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兒,江以桃遲疑地瞅了瞅江潤之,試探著問道:四哥哥,你可曾去溪山尋過我? 江潤之渾身一顫,想起了那人帶著笑意的威脅警告,抽了抽嘴角,糊弄道:四哥哪里敢去溪山,近日只是在這燈州四處打探你的消息罷了。話畢似乎又覺著不夠可信,反客為主地問道,我才是要問阿月,不是說你被溪山的山匪擄了去么,怎么會在這兒坐著? 這招式確實有用,江以桃聞言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哪里還能顧及江潤之,自個支支吾吾道:我想盡辦法逃了出來,正在這兒發(fā)愁呢。 江潤之是個腦子十分簡單的人,江以桃說的話他一股腦地都會信,可這次他是知曉內(nèi)情的,望向江以桃的眼神里不禁帶了些遲疑。 江以桃察覺到了他的懷疑,又辯解道:那土匪窩中有人與我交好,是她幫我逃了出來的。 說這話時,江以桃想的人是許嵐,江潤之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想的是那個看著有些兇狠的年輕男人,又看了看自家meimei的容貌,獨自臆測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話本子情節(jié)。 江以桃瞅著自家哥哥那十分動容的神色,想著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可多說多錯,江以桃不想再說些什么來一個謊圓另一個謊了,到底江潤之信了便好,其余的不重要。 我在燈州定了一間客棧,我們先回去歇息罷,回去我讓掌柜的再為你開一間客房,明日我們便動身回盛京城。江潤之邊說邊站起了身來,沖著江以桃指了指遠(yuǎn)處。 江以桃聞言也起身,一手拿著白兔燈,一手拿著紅艷艷的小花燈,點了點頭。 花燈已經(jīng)干透了,江以桃這才恍然發(fā)覺,自己竟在這兒等了陸朝這么久。 江潤之也注意到了這兩盞燈,問道:阿月,這又是從何而來? 江以桃沉默半晌。 是河里飄來的。她說。 江潤之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卻也聽出來了自家meimei并不想談?wù)撨@個話題,他多少也是個教養(yǎng)良好的世家公子,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道:那我們便先回客棧去罷,這夜里更深露重的,阿月身子不好,莫染上傷寒才是。 江以桃往方才放花燈的河邊凝神看了兩眼。 阿言的花燈,當(dāng)然是會流到我身邊來。 四哥哥,你且先等我一會兒。江以桃拿著兩盞小燈,一路小跑著到了河邊。 江潤之在身后哎了一聲,可江以桃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跑,哪里還顧得上她身后的四哥哥,就仿佛前方有什么好東西在等她似的,她堅定不移地往前方奔去。 江以桃剛到那放花燈的河邊,忽而瞧見陰暗的小巷里有一塊月白的衣角,再凝神去看時卻又什么都瞧不見了,只剩下黑洞洞的小巷子,像是巨獸朝她張開了嘴,十分可怖。 江以桃搖了搖頭,甩開腦袋中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想著或許是自己魔怔了吧,眼一花都能瞧見陸朝了。 江以桃蹲在河邊,好像陸朝還在身邊一般,輕聲念叨著:陸朝,你說我這花燈會飄向哪里去呢? 她當(dāng)然是聽不見陸朝的回應(yīng),自顧自笑了笑,江以桃將花燈放進(jìn)潺潺流淌著的河水里去,冰涼刺骨的河水倒是讓她瞬時清醒了不少。 花燈啊,你一定要飄到陸朝的身邊去。江以桃輕聲道,看著這盞熄了燭火的花燈緩慢地往前飄著,起身朝江潤之走去。 陸朝看著江以桃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才從小巷子的昏暗處走了出來。 方才江以桃經(jīng)過時,他差一點便要控制不住沖出去,將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姑娘囚禁在身邊,哪兒都不要去。他會為小姑娘打造一座最華麗的牢籠,將她永遠(yuǎn)都鎖在身邊。 陸朝輕笑一聲,縱身飛到了花燈前方,像上一次撿花燈一般,從水里撈起了那盞花燈。 阿言,你的花燈還是會飄到我身邊的。陸朝凝神看著花燈,輕聲細(xì)語地說著最柔軟的話,可他的阿言卻再聽不見了。 陸朝又笑了笑,花燈底部沾著的河水從他指縫中漏了出來。他哪里抓得住這不斷向前的河水呢,他當(dāng)然也抓不住那總要向前的小姑娘。 霎時,陸朝頭頂?shù)臒艋\滅了一盞又一盞。 黑暗重新將他攏了進(jìn)去,所幸他的小姑娘,終于還是走到了那明亮的地方去了。 他放走了他的月亮。 作者有話說: 后面再見就是在盛京啦 第44章 分離 拋開江潤之看起來并不靠譜的那部分來說,他是個十分有責(zé)任心的兄長。 江以桃看著江潤之忙前忙后為自己整理著被褥,一時間竟有些鼻酸。她記憶之中,江潤之一直是一個紈绔又霸道的人,哪里費盡心思做過這些下人的事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