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聚視線看向來人，心里卻是一驚，年近七歲的云涼一身鎏金的莽服，手中捧著云曉的琉冕，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龍椅。

    云涼鄭重的把琉冕放在了龍椅上，自己則坐在了外侍剛搬來放在八階的椅子上。

    “這……”

    “這是什么意思??？”

    云涼大大方方的坐在上面，雖然有些緊張但是卻沒有拘謹(jǐn)，他想起蕭綽對他說的話，“你叔叔走了，你便要替你叔叔去看看朝臣，去督促他們有沒有好好地為大秦盡心?！?/br>
    云涼瞄了一眼云曉的琉冕，緊張也散去幾分，環(huán)視了一圈下面的大臣。

    依舊是董玉白先開的頭，這位歷經(jīng)三代的丞相疊手躬身，高呼“參見皇上！”

    朝臣們一愣，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丞相拜的不是云涼，而是龍椅上冠冕的主人。

    “參見皇上！”剩下的朝臣們紛紛彎身行禮。

    “請起。”

    云涼稚嫩的聲音充斥大殿。

    皇城外，兩匹駿馬并行，長孫無塵看向身邊那匹馬的主人，見她面上依舊是一片復(fù)雜，不由出聲道，“真的不用去見他一面了？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有機(jī)會見他了?！?/br>
    另一匹馬上的七號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于我并沒有子女親情?！?/br>
    長孫無塵點點頭，尊重她的想法，不再多說，兩人拍馬離去。

    ……

    一個月后，陳媯和周姒一同離開皇宮，南下大秦游醫(yī)四方。

    蕭綽坐在紫宸宮中，只覺得原本就有些冷清的皇宮，如今更加清寂了。

    “蕭姨姨，今□□上一共講了五件事，第一件事……”

    云涼在每天下朝后都會來和蕭綽匯報上朝的事宜，蕭綽沒有給云涼找一個專職的帝師教習(xí)，而是直接以國事為例，手把手的引導(dǎo)他去思考，蕭綽一點一點的教，云涼也一點一點的學(xué)。

    紫宸宮里，少年用稚嫩的聲音敘述著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提著朱砂筆，在桌上的折子上描描畫畫，偶爾抬首，總能撞進(jìn)一雙溫柔的眸子里。

    明明是個那么冷漠的人……

    三個月后，云曉兩人終于是到達(dá)了湛江城，和上次的急行軍不同，這次云曉是出來玩的，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湛江城的時候，和五年前一樣，已然是冬天了，如今的湛江城，因為兩國關(guān)系的改善成為了北地最大的交易城池，人聲鼎沸的好不熱鬧。

    兩個人如同普通的夫婦一樣，住的是客棧，吃的是客食，云曉帶著長孫無垢去看了立在城外的第一架水車，對比著仔細(xì)給她講水車的構(gòu)造，和當(dāng)時造這個水車的時候發(fā)生的種種。

    長孫無垢則時不時插言詢問一些小問題，一號安靜的站在遠(yuǎn)處，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一對“璧人”。

    她們的目的地并不是湛江城，上次來的時候云曉沒能親自進(jìn)入遼疆，這次閑來不愿留下遺憾。

    兩人決定前往遼疆的時候，湛江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云曉站在橋邊想到當(dāng)年之事，心血來潮在長孫無垢的面前背對著她蹲下。

    長孫無垢也不客氣，笑著騎到云曉的背上，橋上來往人聲鼎沸，橋下云曉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

    湛江還是那個湛江，寒風(fēng)夜卻變成艷陽天。

    兩人深入遼疆腹地，跟著游牧人牧羊趕牛，看遍大漠孤煙，也路過長河落日。

    天問七年的春天，兩人告別生活了一年的遼疆，重回湛江城，云曉依舊沒有驚擾到王暇和周琛，稍作停留，便開始西行。

    而在她們離開湛江城的那個清晨，定北大將軍周琛和湛江城太守王暇早早地就侯在了城墻上，在守城軍不解的視線中，對著遠(yuǎn)方遙遙一拱手，目送著那輛單薄的馬車消失在天邊。

    天問七年秋天，經(jīng)過半年的舟車，云曉她們終于是到了平城，廣夏雖然面上“服從”于大秦，但是不臣之心，也從來沒有掩飾過。

    云曉在馬車中遠(yuǎn)遠(yuǎn)的望了一眼正在cao練的鎮(zhèn)西軍，便吩咐一號駕車進(jìn)了大漠。

    馬車一路扎向廣夏腹地，好似當(dāng)年她親征廣夏王庭，云庭和黛雪之前的村子舊址已經(jīng)徹底荒廢，云曉帶著長孫無垢去祭拜了埋在村后的云庭和黛雪。

    廣夏的星空還是那么明亮、好看，長孫無垢破天荒的沒有禁止云曉喝酒，那天晚上，云曉倚著云庭的墓碑灌了一肚子的燒刀子，長孫無垢則與“黛雪”說了一晚上的云曉和云涼。

    第二天早上，云曉還未走出村子，就碰到了之前黛雪的護(hù)衛(wèi)，那個王庭舊人，那人似乎對在這里看到云曉并不感到奇怪。

    那人在給云庭和黛雪點了香倒了酒之后，徑直的在云曉面前走過，看也沒看云曉，只說了兩字，“跟上?！?/br>
    云曉她們被帶到了新建的村子里，那次的馬匪來襲，村中的人死了不少，但是大部分還是活了下來，新村子依舊是傍水而建，有不少人還記得云曉。

    云曉被安置在村長家，村長還是那個村長，只是兩個兒子都被馬匪所殺，自己獨守著全村最大的房子，云曉三人的到來，讓老人家興奮了許久。

    長孫無垢沒有一點嬌氣，云曉白天出去教村里的孩子們騎馬，做馬鐙，長孫無垢就在家里幫老人收拾家，還學(xué)會了打谷、磨麥。

    天問八年夏天，云曉辭別了這個村子，準(zhǔn)備向南而行，回到平城時，鎮(zhèn)西軍夾道而立，軍鼓震天，云曉坐在馬車中，不曾露面，不曾出聲，一號輕抽馬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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