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六章 雙修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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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子時。 醉仙樓仍燈火通明,但路上行人銳減不少。 洛絕影讓冉子陵去酒窖偷出金罈玉露,冉子陵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交代穩(wěn)妥之后,他待在屋里盤練功,冉月嬋間著沒事,倚靠窗前,輕啜香茗,秋水雙目眺望遠(yuǎn)方夜景。 醉仙樓位于金陵中央之處,周圍酒肆茶館林立,隔幾條街便是青樓勾欄,熱鬧至極。冉月嬋放眼望去,五彩繽紛的燈籠高掛,點綴金陵夜晚,宛若夜空繁星,極其美麗。便在她沉溺于絕美夜色之時,一輛馬車輕駛而至,抵至門口之時,馬伕甩了甩韁繩,勒馬停定。一個穿戴素色裙裳的女子盈盈走下馬車,她面掛薄紗,眉如彎月,一雙眼睛明亮如鏡。 過不多時,蘇嫣然派人通知他們,冉月嬋這才恍然大悟,此女便是陌如雪。 洛絕影驀地起身,他讓冉月嬋待在房間,自己孤身一人去見陌如雪。 洛絕影甫踏入屋內(nèi),陌如雪順手取下面紗,一張美麗的俏臉毫無保留,盡收眼底。 陌如雪上下打量,忽然間,她掩嘴一笑。 洛絕影頓了頓,納悶道:「不知何事好笑?」 陌如雪收斂面容,微一頷首,柔聲道:「先生見笑了,一想到夫君被你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如雪不禁感到新奇。」 洛絕影反問道:「哦,我騙了他什么?」 陌如雪道:「先生不必撒謊,那毒早已解去了,對吧?」 洛絕影道:「此事攸關(guān)你性命,你這么有把握?」 陌如雪道:「難道不是?」她這句話看似疑問,實則語氣堅定不移。 洛絕影苦笑道:「唉,你猜得沒錯,毒我早已解去了。我之所以騙他,主要是牽制他,使他有所忌憚,為了你的性命著想,不敢全力對付我?!?/br> 陌如雪道:「化干戈為玉帛,先生此著,真是高招?!?/br> 洛絕影嘆道:「若真這么容易就好了?!?/br> 陌如雪道:「要是夫君知道你欺騙了他,他定會很生氣。」 洛絕影道:「若你不希望我與他有衝突,你最好設(shè)法搪塞此事?!?/br> 陌如雪道:「洛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當(dāng)然不會恩將仇報。」 洛絕影沉吟半晌,道:「你記得跟他說,你這毒要長期療養(yǎng),我會定期給你藥丸解毒。待我離開金陵之時,便是你痊癒之時。」 陌如雪欽佩道:「洛公子想得真周到?!顾h(huán)望四周,取出用絲巾包裹住的茶葉,莞爾道:「如雪尚未謝恩,此為西湖龍井茶,還請洛公子笑納?!?/br> 洛絕影收下茶葉之后,話鋒一轉(zhuǎn),正色道:「我替你把脈之時,發(fā)現(xiàn)你身上內(nèi)力,來自墨龍宗的功法,你與墨龍宗有何關(guān)係?」 陌如雪淡淡道:「不瞞洛公子,我曾是墨龍宗的弟子?!孤褰^影頓了頓,他想起先前聽聞過墨龍宗婚配女弟子的事,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陌如雪瞧他的反應(yīng),立時明白一切,苦笑道:「坊間傳言并無錯誤,墨龍宗女弟子的婚事,多半為長老安排?!?/br> 洛絕影皺眉道:「婚嫁大事,豈能兒戲,你們的父母難不成都無怨言?」 陌如雪幽幽道:「實不相瞞,墨龍宗的女弟子多為孤兒,當(dāng)年若無被墨龍宗收留,下場不是餓死街頭,便是入了青樓。長老們雖擅自指定我們的婚事,所嫁之人,清一色有權(quán)有勢,至少能保我們衣食無缺。」 洛絕影道:「他們收留你們這些孤兒,本該讚揚,但挾恩圖報,不免令人懷疑別有用心。我曾與不少死士交手過,他們的處境多半與你們相同,不是孤兒便是流民,只因一飯之恩,從此之后性命便任人擺佈,形同行尸走rou?!?/br> 陌如雪凄然道:「那我更該慶幸,至少我不必血染雙手。有多少世間女子希望與自己的摯愛長相廝守,不離不棄,但又有誰能保證,那人是個良人?」 洛絕影道:「聽你的語氣,似是有所感觸?」 陌如雪垂下頸去,長嘆一聲,道:「今日仙兒從神機門中救下我?guī)熋昧栌?,她的未婚夫左寧?dāng)年是墨龍宗中青年才俊,武功不俗,人望甚高。當(dāng)凌盈盈受神機門的人所折辱時,左寧不僅沒反抗,甚至企圖犧牲凌盈盈,藉此平息糾紛,如此之人,真能託付終生嗎?」 洛絕影想起稍早的事,暗自苦笑。他雖不認(rèn)識左寧,但左寧面容清秀,看似一表人才,兼之墨龍宗大弟子身分,任何人都會認(rèn)為他們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上Ы鹩衿渫?,敗絮其中,誰也不知道此人如此薄情寡義。反之,陌如雪嫁入將軍府,貴為將軍夫人,至少免受他人欺辱。 洛絕影意味深長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故郎媳緛砭徒蝗缛艘?,很多人退而求其次,也不愿冒著粉身碎骨的風(fēng)險,往前方危險一跨。若要說他們胸?zé)o大志,那又如何?不是每個人都懷有絕世武功,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追逐自己的夢想。 陌如雪眼見氣氛沉重,連忙道:「若無其他要事,我便不打擾洛公子休息了?!?/br> 正當(dāng)她打算起身時,洛絕影雙目閃動,問道:「你是否修練過雙修功?」此話一出,陌如雪玉臉登時通紅,胸脯急促起伏,赧然垂首道:「洛公子為何有這一問?」 洛絕影道:「我曾用內(nèi)力逼出你體內(nèi)蠱毒,當(dāng)時我便察覺到你的功法來自墨龍宗,還知道你修練過陰陽乾坤功。但是,有件事我不明白,此為道門上乘功法,為免沉溺情慾,若非被選上的內(nèi)門弟子,尋常人是沒有資格修練的。」 陌如雪垂下燒紅的俏臉,赧然道:「洛公子可否保密?」 洛絕影道:「你無須緊張,此功法并非邪功,鶼鰈情深,夫妻雙修,合情合理?!?/br> 陌如雪搖頭道:「洛公子似乎誤會了,夫君并未與我修練此功法。」 洛絕影聞言愕然,倒吸一口涼氣,面色尷尬。陌如雪瞧他反應(yīng),晃眼間,她似是明白什么,連忙解釋道:「洛公子切勿多想,陌如雪并未與任何人修練過?!?/br> 洛絕影沉吟半晌,問道:「陰陽乾坤功旨在雙修,男女互相修練,調(diào)解陰陽之氣。你獨自一人修練,毫無意義,你這又是何苦?」 陌如雪道:「實不相滿,夫君曾是俗家弟子,所練功法十分忌女色,與之衝突。我本想練些功法強身健體,因為無法雙修,最后還是放棄了修練。」 洛絕影道:「你沒想過與其他人修練?」 陌如雪俏臉倏寒,抿唇道:「洛公子莫非以為陌如雪生性放蕩,人盡可夫?」 洛絕影道:「九夫人誤會了,我從未這般想過。事實上,我對乾坤陰陽功頗為好奇,若能藉此提升自身功力,對我來說,那是再好不過?!勾搜砸怀?,陌如雪的臉越發(fā)guntang,紅暈爬滿如鵝般細(xì)長的頸子。 陌如雪抬起頭來,美目注視,由于洛絕影戴著一張丑陋的人皮面具,仔細(xì)端倪后,她臉上難掩失望之色。良久,她嘆了口氣,道:「此功法我有手抄本,若洛公子想要,我可以贈送給你,便當(dāng)作是你替我治療的報酬?!?/br> 洛絕影當(dāng)然明白她是在婉拒,二話不說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英俊的臉龐。霎時間,陌如雪睜大杏眼,為之動容,久久說不出話來。 洛絕影淡然一笑,道:「世人總說內(nèi)心為真,外表為虛,可是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世人皆是如此,我亦是如此,實不相瞞,我對九夫人的容貌,傾心不已?!?/br> 陌如雪畢竟是女人,被這般奉承,頓時芳心劇顫。掙扎良久,她仍別過目光,幽幽道:「多謝洛公子讚美,但已為人妻,縱是有名無實,仍要堅守婦道?!?/br> 洛絕影笑道:「看來九夫人修練陰陽乾坤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這陰陽乾坤功,世人以為男女雙修,必須行房,實則不然。所謂雙修,男女同心,精神互通,方可大成?!?/br> 陌如雪抬起俏臉,秀眸精光閃閃,訝道:「此話當(dāng)真?」 洛絕影笑道:「我何須騙你?」 陌如雪陷入沉思,她當(dāng)初修習(xí)此功法,除了助上官烈一臂之力,尚存其他心思。此功法調(diào)息體內(nèi)真氣,致使經(jīng)絡(luò)通暢,若練到一定境界,甚至可永保青春,試問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動心? 嫁入豪門世家,女子起初風(fēng)光,爾后美人遲暮,容顏漸褪,終至失寵。但凡有一定身分地位的女子,誰不是在有生之年遍尋駐顏神丹、珍珠滑粉或玉容散等偏方,為的不正是博君一歡,鞏固自己在夫君心里的地位。 陌如雪既嫁入將軍府,她便早早認(rèn)命,安分守己做個將軍夫人。無奈她出身自墨龍宗,不諳世家門道,形同花瓶,只能想盡辦法養(yǎng)顏美容,至少讓外表光鮮亮麗。 她眼眸似水,面色赧然,怯怯道:「真的不必做那種事嗎?」 洛絕影瞧她謹(jǐn)慎,反倒生出好感,說明她絕非浪蕩之人。洛絕影收起玩笑,眼神充滿堅定,正色道:「我若欺騙九夫人,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陌如雪嬌軀微震,忙道:「洛公子不必發(fā)此毒誓,陌如雪愿相信你!」 洛絕影問道:「你答應(yīng)了?」 陌如雪低垂俏臉,此時的無聲,勝過千言萬語。 洛絕影的確沒有騙她,雙修不必非得行男女之事,著重在雙方精神合一。 但是,他瞞了陌如雪一件事。他對陰陽乾坤功毫無興趣,打從心底,不想修練此功法。 可是,他又為何要提出這個要求?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想利用陌如雪,找到為何上官烈要對付自己。 陌如雪看似柔弱,但已是他人之妻,未必肯說出真正的原因。如果強硬威脅,一個弄不好便適得其反,賠了夫人又折兵。 洛絕影的想法很單純,他打算先削減陌如雪身為「將軍夫人」的意志,從而套出話來。若是真不行的話,他甚至能在練功之時,想辦法對她施用迷藥,讓她在不知情狀況下說出真話。 這般方式委實不入流,但不得不說很穩(wěn)妥,不必大動干戈。 洛絕影心念至此,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找出對方為何要抓自己的原因。畢竟,朝廷跟武林中人不同,若他真的與朝廷有紛爭,今后別想有一天安寧的日子。 陌如雪躊躇良久,終于松口道:「好,我愿意。」言罷,她霞燒雙頰,嬌羞不勝,低垂著頭差點碰到高聳飽滿的酥胸。 洛絕影故作鎮(zhèn)定,問道:「我差點忘記問,你是從何處得來這套功法?」 陌如雪燦爛一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實不相瞞,此功法是我在藏寶閣所拿。而且,它并不是你口中完整的陰陽乾坤功,只是藉由陰陽乾坤功的雙修之道,撰寫出來的雙修功?!?/br> 洛絕影道:「你方才提到藏寶閣,那是何處?」 陌如雪似是察覺了什么,連忙道:「我說錯話了,還請洛公子忘記此事。」洛絕影雖感好奇,但見陌如雪面有難色,他也不好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