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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絕影劍在線閱讀 - 第五十九章 新仇舊恨

第五十九章 新仇舊恨

    隔了一會,又聽見撮唇吹哨聲,數(shù)道人影在夜幕中來回穿梭,身形疾快,常人完全無法捕捉。洛絕影無須抬頭,他便知道是何人來到。前些日子他還與五仙壇交手,五仙壇鎩羽而歸,此次他們再度夜襲,若無總壇主獨(dú)孤殺親臨,他們哪敢這般肆無忌憚。

    洛絕影沉著臉色,若有所思。

    世人以為他與五仙壇結(jié)下樑子,至死方休,實則不然。當(dāng)年他重創(chuàng)五仙壇,害他們?nèi)肭种性笥嬵l受阻擾,最終失敗告吹??v然自己不想與其為敵,但五仙壇又怎會嚥下這口氣?五仙壇之所以令人聞風(fēng)喪膽,正因他們從不吃虧,睚眥必報,手段殘忍,教人不敢小覷。

    冉月嬋遠(yuǎn)眺前方,默然良久后,沉聲道:「他們終于來了?!?/br>
    不知何時,冉子陵已從床上起身,走到洛絕影身旁,輕拍了他的肩膀,道:「他們有備而來,你也并非孤身一人,誰也沒占到便宜?!?/br>
    花彩鳳咬牙道:「我們誓死對抗,絕不會退后半步?!?/br>
    洛絕影笑而不語,旋即騰身而起,掠空數(shù)丈,直追方才那幾道人影。冉氏兄妹不惶多讓,手中分別握著龍吟槍和虎嘯索,對視一眼后,連忙跟了過去。

    肅穆之氣,瀰漫周圍,但見數(shù)個人影佇立在屋簷上,幾雙銳利目光俯瞰而來。下方之人,包含歸來雁和煉無殤等一眾百花谷的人,他們手持兵刃,面如死色,緊緊地盯著上方的人,眼見洛絕影到來,這才稍松了口氣。

    洛絕影將雙手負(fù)后,泰然自若,悠然道:「五仙壇總壇主親臨,真是有失遠(yuǎn)迎?!孤牭铰褰^影的話,百花弟子紛紛驚呼,身子不自覺顫抖,雙膝發(fā)軟。他們雖視五仙壇為死敵,但總壇主獨(dú)孤殺此等人物,他們也是今日頭一回見到。

    事實上,不光是他們,五仙壇慣于暗中行事,偷襲埋伏,鮮少正大光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江湖中人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寥寥無幾。不過,嚴(yán)格說起來,他們也不能算見到其真面目,因為獨(dú)孤殺臉上正帶著半截面具。

    獨(dú)孤殺俯視眾人,渾身上下看似毫無殺氣,舉手投足卻又讓人莫名心驚膽戰(zhàn),彷彿他隨時會從袖口射出一根毒針。要知道五仙壇用毒兇狠,下手殘酷無情,毒素又分成多種,若中了即死的毒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最怕是那種慢慢把人折磨至死的毒。

    除了獨(dú)孤殺之外,他身旁站在五個人,不用多說,他們正是五仙壇的五位分壇主。冉月嬋雙目一凝,其中叁位他已見過,另外兩人對她來說,倒是面生得很。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手握一柄長鞭,鞭長九尺,狀似蜈蚣,他是蜈蚣壇壇主谷燎原,同時也是谷少卿之父。女子白發(fā)蒼蒼,痀僂之身,滿臉皺紋,手握青蛇拐杖,她是蝮蛇壇壇主佘無情。

    獨(dú)孤殺尚未開口,谷燎原怒發(fā)衝冠,目眥盡裂,大喝道:「好你一個洛絕影,膽敢偷襲我兒,斬去他一臂,此仇不報,我枉為人父!」

    洛絕影不疾不徐,道:「我若不傷他,難道你就與我無冤無仇了嗎?你莫忘了,當(dāng)年我力戰(zhàn)你們五位分壇主,你雖獨(dú)活下來,五臟六腑遭受重創(chuàng),據(jù)說休養(yǎng)整整兩年才回復(fù)。單就這筆帳,你本來就不會放過我。」

    谷燎原道:「我本來想給你個痛快,如今你卻欺辱我兒,我誓言要將你折磨至死!」

    洛絕影搖頭笑道:「這種話我聽膩了,了無新意。你說我偷襲他,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就算我把兩隻手綁起來,你那廢物般的兒子也不是我對手?!?/br>
    谷燎原氣得臉色漲紅,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我必要你后悔活在世上!」他正要跨前,卻被身旁的猲蚩攔住,猲蚩瞪了他一眼,道:「谷燎原,你是不是忘了總壇主的存在?」

    谷燎原心中一驚,方才他太過激動,一時之間忘了此事,連忙退后幾步。他馀光瞥去,獨(dú)孤殺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看著洛絕影。谷燎原強(qiáng)忍怒火,咬牙道:「總壇主,此人若是不除,五仙壇日后將被人看笑話。」

    佘無情發(fā)出尖銳的笑聲,冷冷道:「谷燎原,被看笑話的人是你,用不著把咱們拖下水。你那兒子什么德行,我們會不知道嗎?」

    谷燎原叱道:「老太婆,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認(rèn)為他不該殺?當(dāng)年若不是他,我們五仙壇早就統(tǒng)治中原武林,何必像現(xiàn)在藏頭藏尾。」

    佘無情仍是冷笑道:「當(dāng)年我可不是分壇主,決定權(quán)可不在我手上。我倒想問問,你身為那時唯一存活下來的分壇主,難道一點(diǎn)也不內(nèi)疚嗎?」

    谷燎原哼了一聲,道:「我活下來是我的本事,何必內(nèi)疚?!?/br>
    佘無情仰首大笑,道:「茍活于世,居然大言不慚,真是笑掉我老婆子的大牙。當(dāng)初若非你們勝不了洛絕影,五仙壇又為何要撤退?」

    谷燎原反唇相譏道:「你以為你能贏過他?猲蚩叁人合力都拿不下他,多你一個又如何?,」

    佘無情道:「你還真敢說,若不是他們?nèi)酥?,你兒子早給人殺了。」她嘴角上揚(yáng),彎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譏諷道:「他縱情聲色,荒廢武學(xué),如今又?jǐn)嗔艘浑b胳膊,我看以后也沒什么出息了。我瞧你尚且年輕,還是早點(diǎn)再生一個,免得抱憾終生?!?/br>
    谷燎原怒喝道:「閉嘴,你這老婆子根本沒人要,孤獨(dú)終老,哪懂為人父母的心情!」

    單吞海雙手環(huán)臂,不悅道:「你有兒子又如何,還不是要我們收拾爛攤子?這下倒好,你反而笑我們沒本事抓住他,早知道我就不該管你那蠢兒子的事!」

    谷燎原氣得身子發(fā)抖,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故意散播消息,吹捧花彩鳳的美貌,就是引我兒子出手對付百花谷。一旦失敗,你們再用我兒子當(dāng)失敗藉口,把責(zé)任推得一乾二凈,你們這算盤打得真好!」

    猲蚩撇過頭去,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說夠了吧,大敵當(dāng)前,你們卻搞內(nèi)鬨?」

    玄妙妙瞥了一眼,接口道:「谷燎原,我是看你護(hù)子心切,不打算追究你的口無遮攔。不過,你若再胡鬧下去,不僅給人看笑話,甚至以下犯上,無視總壇主的命令。」

    谷燎原咋舌一聲,他也知道總壇主在場,自己必然理虧,但心中這股悶氣又無從宣洩,委實讓他十分難受。他低頭看向洛絕影,暗自心想,一切都是這傢伙搞出來的問題,不管如何,今晚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谷燎原道:「總壇主,此人不能不除,還望總壇主今日出手將其誅殺!」

    獨(dú)孤殺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面具下那雙眼睛銳力如刃,宛若寒針刺向谷燎原。他語氣冰冷道:「什么時候你能對我下命令了?」

    谷燎原心中一驚,連忙彎腰屈膝,拱手道:「總壇主誤會了,我絕無此意?!?/br>
    獨(dú)孤殺揮了揮衣袍,不以為然道:「要再有下次,你就等著讓你的兒子替你收尸?!?/br>
    谷燎原面色沉重,不自覺往后退開一步,他很清楚獨(dú)孤殺說到做到。

    洛絕影目光如電,望向他們幾人,從容道:「若你們是來喝酒,我很歡迎,如若不是,那就恕我不奉陪了?!?/br>
    獨(dú)孤殺扭回頭去,眼珠子一轉(zhuǎn),俯視著洛絕影,不慍不火,道:「洛兄說笑了,我既來此,總不能空手而歸?!?/br>
    洛絕影摸了摸鼻子,故作沉思,旋即拍了拍手,道:「你應(yīng)該聽過百花釀,我想百花谷的人很樂意與人分享這美酒,不若就送你一壇?!挂慌缘幕ú束P聽到此話,氣得臉都紅了,五仙壇可是他們的死敵,怎么還能把百花釀送給他們。正要開口反駁,煉無殤卻搶先道:「堂堂的五仙壇總壇主親自到來,別說是一罈,就算是叁罈也不成問題!」

    花彩鳳訝道:「師兄,他們可是我們的敵人,你對他們這么好做什么?」

    煉無殤瞧了瞧她,露出苦笑,默不作聲。他心里很清楚,若是百花釀便能打發(fā)走五仙壇,絕對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交易。

    獨(dú)孤殺道:「我不愛喝酒。」

    洛絕影道:「那真是可惜了?!?/br>
    獨(dú)孤殺道:「明人不說暗話,今晚你我之間,只有一人能活?!?/br>
    洛絕影問道:「你真要動手?」

    獨(dú)孤殺環(huán)視四周,沉吟半晌后,道:「在場的人若打起來,必是兩敗俱傷,不若這樣,事情既因你而起,便由你來做個了斷。」

    洛絕影笑道:「你是要讓谷燎原替他兒子報仇,與我一對一單挑?」

    谷燎原聞言一愕,睜大雙眼,緊張地瞥向獨(dú)孤殺。若是旁人見狀,必感奇怪,谷燎原跟隨五仙壇多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數(shù)以百計,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如今卻露出倉皇之色。

    凡事都要經(jīng)過比較,正所謂恃強(qiáng)凌弱,谷燎原傲慢霸道,目中無人,源于他武功和毒技能夠輕易殺死敵人。但是,洛絕影絕不是他惹得起的對象,若非如此,四年前他早與當(dāng)時的同伴一起將駱絕影斬殺了。

    很少人見識過洛絕影真正的武功,他卻親眼目睹過,代價是四個分壇主的性命。他茍活下來,純粹是因為背叛其他四人,讓他們拖延時間,爭取自己逃跑的機(jī)會。這件事他從未說出口,因為臨陣脫逃,這在五仙壇之中,乃是絕對的死罪。

    谷燎原嚥了一口唾沫,故作鎮(zhèn)定道:「總壇主,何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我們五人齊聚,難道還壓制不住這小小的百花谷嗎?」

    獨(dú)孤殺冷冷道:「我沒指望過你?!?/br>
    猲蚩皺眉,插話道:「總壇主,谷燎原雖多次頂撞你,但方才此話并無不妥。今日我們五人恰好在場,順勢掃蕩百花谷,永絕后患,豈非良機(jī)?」

    玄妙妙反駁道:「總壇主既出此言,必有原因,你們心生懷疑,莫非是有異心?」

    佘無情揮了揮手,道:「你雖與我們同地位,但你資歷尚淺,不過是僥倖沾了你師父的光,替補(bǔ)他的位置上來而已,這兒還輪不道你比手畫腳?!?/br>
    單吞海附和道:「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這次我們可不能再錯失良機(jī)。話說回來,這百花仙子果真是嬌艷欲滴,白嫩的臉蛋似乎能掐出水來?!?/br>
    玄妙妙道:「你可別忘了某人的兒子,便是垂涎她的美色,這才斷了自己一臂?!?/br>
    谷燎原惡狠狠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獨(dú)孤殺瞧他們鬧得不可開交,當(dāng)即怒道:「閉嘴,瞧瞧你們的模樣,一盤散沙!」

    猲蚩道:「總壇主息請怒,我們也是為了五仙壇好,不想后患無窮?!?/br>
    獨(dú)孤殺道:「你們以為我不想趕盡殺絕?你們安逸的日子過多,連看人的眼光都被磨掉了,你們當(dāng)真以為這些人是軟柿子?」

    猲蚩沉吟半晌,道:「歸來雁和煉無殤或許有些麻煩,但其他人絕非敵手?!?/br>
    谷燎原道:「我們這兒有五人,穩(wěn)cao勝券?!?/br>
    獨(dú)孤殺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眼里只看到了百花谷的人,簡直是井底之蛙,可笑至極?!?/br>
    猲蚩望向冉氏兄妹,皺眉道:「總壇主莫非是說此二人?」

    獨(dú)孤殺道:「你可知道他們是『龍吟虎嘯』?」

    谷燎原不以為然道:「就算多上兩人,又能改變什么?」

    獨(dú)孤殺道:「對你們來說,『虎嘯索』冉月嬋尚可應(yīng)付,『龍吟槍』冉子陵你們是想都別想。」

    猲蚩為之愕然,道:「他當(dāng)真如此厲害?」

    獨(dú)孤殺道:「他若沒點(diǎn)本事,又怎能逃出真龍教的追捕?」

    谷燎原心頭一涼,他知道獨(dú)孤殺絕不會看錯,若真依他所言,雙方互斗起來,運(yùn)氣好的話是兩敗俱傷,運(yùn)氣差的話他們便會殞命于此了。

    玄妙妙雙手抱拳,歉然道:「令總壇主失望,我們責(zé)無旁貸,日后必勤修苦練,絕不再使總壇主感到半分擔(dān)憂?!?/br>
    獨(dú)孤殺道:「你有這份心便足矣,無須勉強(qiáng)自己。」他的語氣很平和,似乎對玄妙妙這番話沒多大興趣,也絲毫不感到開心。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獨(dú)孤殺縱身一躍,來到庭院中央。

    洛絕影悠然道:「我們之間勝負(fù)該如何算?」

    獨(dú)孤殺沉吟半晌,一字字道:「你若贏我,五仙壇將不再打百花谷的主意,你若輸我,今日他們都得葬身于此?!?/br>
    洛絕影笑道:「你若敗給我,你未必能活下來,到時你的話又有何保證?」

    獨(dú)孤殺搖了搖頭,道:「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無論勝敗,你我一戰(zhàn)在所難免?!?/br>
    洛絕影道:「也罷,收拾你之后再解決他們,未嘗不可行?!?/br>
    獨(dú)孤殺眼神迸出寒光,厲芒一閃,道:「你倒是很有自信?!?/br>
    洛絕影道:「別人我不敢說,但對付你們五仙壇的人,那已是家常便飯。」

    獨(dú)孤殺道:「當(dāng)年可惜了,我恰巧忙于其他事,無法與你一戰(zhàn)。若是時光倒流,我與你一戰(zhàn),也許今日我根本不用這么麻煩?!?/br>
    洛絕影仔細(xì)端詳著他,怡然自若,道:「若你當(dāng)初實力與現(xiàn)在相差無幾,我或許會敗于你手,但現(xiàn)在可就不同了?!?/br>
    獨(dú)孤殺蹙眉道:「你以為你修練了九死冰蠶功,你就能贏過我?」

    洛絕影道:「橫豎說破了嘴你也不信,不如直接見真章?!?/br>
    獨(dú)孤殺眼神露出一絲殺氣,嘴角微彎,冷笑道:「正合我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