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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吵醒你了么?蕭焉用他平生最大的鎮(zhèn)定問。 魔修不需要很多睡眠,一個月睡三小時左右就夠了。 別避重就輕,齊劍同的刀尖威脅性靠近,黑暗中眼眸如灼熱的焰火。 還有,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我根本不信任你,別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我能在半秒鐘內(nèi)取你性命。 說完這句話,屋內(nèi)重歸寂靜。 刀尖移開,蕭焉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清早,敖辰睡醒,看到地板上的魔修,整條龍都不好了。 雇主,在下這就趕走他!敖辰說著就要沖上去。 齊劍同一手按住敖辰的腦袋:我現(xiàn)在是你雇主的客人,你不能趕我走,對不對,蕭焉? 噫?敖辰看看齊劍同,又看看蕭焉,問道:真的么? 嗯。 當(dāng)然是假的,傻孩子這也用問!蕭焉沖他擠眉弄眼:趕快想辦法把他弄去仙界換懸賞。 敖辰粉嘟嘟的小臉糾結(jié)成一團,最終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雇主的意愿是絕對的,即使是魔修,只要是雇主的客人,在下也不會傷害。 蕭焉:你大可不必如此忠心。 之后,齊劍同寸步不離地跟在蕭焉身邊,愣是讓蕭焉沒有機會和別人單獨說話。 三青比敖辰還單純,說什么聽什么,也認(rèn)為齊劍同是新來的客人。 心思直率的狗勾哪里能分辨出人類的復(fù)雜情緒呢?獒犬也信了齊劍同的鬼話,認(rèn)為魔修改邪歸正,要留在靈山搞建設(shè)。 對此獒犬非常欣慰,漲了十點滿意值。蕭焉第一次看滿意值如此礙眼。 他求助的目光移向靈山中最后一個活物:胖墩兒。 啾?肥啾一歪腦袋,小豆眼眨巴眨巴。 算了吧。蕭焉心如死灰。 但凡有一只妖能機靈點,這只魔現(xiàn)在都應(yīng)該在天罰山受刑。 本來是要守株待兔,結(jié)果變成引狼入室,他自己反而成了兔子。 穩(wěn)贏的局面變成天崩,他恨不得把敖辰和三青塞回令牌里。 半天時間下來,蕭焉演技告罄,直接對齊劍同擺冷臉,魔族時刻緊盯著他的熾熱目光讓蕭焉感覺如鯁在喉,又避無可避。 你根本不是要來隱居的。蕭焉受夠了寸步不離的監(jiān)視,直接攤牌。 齊劍同嗤笑一聲:你也沒打算收留我。 說得好,那你賴在我這兒是想干什么? 齊劍同的表情仿佛蕭焉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我說過一遍啊,找同類,和人生活在一起太不舒服。 蕭焉氣得連肥啾也不擼了:時刻盯著人的生活方式,讓你覺得很舒服么? 齊劍同想了一會兒,肯定地點頭:不僅舒服,還很有趣。 你氣得像只海豚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模樣,非常有趣。 蕭焉心中的小人被氣到直接倒地。 * 這一天是獒犬視察的最后一天,他做完皮膚除蟲,抖抖毛,神情落寞。 仙界沒有鳥愿意吃蠱蟲,十年后他的身體又會成為蟲子的溫床,至于化形?突破心魔全憑天意,不能完全放下仇恨,化形便遙遙無期。 蕭焉看出獒犬心情不好,在他身邊盤腿坐下,一邊梳毛一邊問:獒犬,我為你修理一下毛吧。 無極宮只有仙尊一人居住,沒有哪只靈獸會不開眼地讓仙尊理毛,因此三百年來獒犬的毛一直沒打理過,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視線。 巨大的狗頭點了點。 蕭焉在商城買了一把質(zhì)地精良的大剪刀,先將獒犬眼前最礙事的長毛減去。 陰沉沉的簾子從眼前掀開,視野瞬間開闊,獒犬驚訝于靈山竟是如此的遼遠(yuǎn),他之前完全沒發(fā)現(xiàn)。 經(jīng)過一周的除蟲,獒犬的毛恢復(fù)光澤,更具彈性,顏色也變得好看,握在手中像融化的巧克力。 蕭焉把剪下來的毛歸攏到一起,西斜的陽光下,栗棕色的毛被鍍了一層琥珀,像一層蜂蜜。 身體上的毛剪短,皮膚真切地感受到?jīng)鲲L(fēng)走過時的溫和,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緩緩?fù)怀鰤阂衷S久的怨憤,再慢慢汲取新鮮的空氣。 理完毛,獒犬站起身,像一只雄獅。卸下幾十斤重?fù)?dān),他有種飄飄忽忽的感覺。 太陽將沉入山谷,天地鎏金,無論有多么眷戀不舍,這一天也都將結(jié)束。 謝謝你,我感到很輕松。 蕭焉望向西側(cè)的山谷說:明天你要離開了,我們?nèi)タ春m吧。 好。獒犬黑色的眼睛被夕陽染上一層光。 山谷中,敖辰早就在等候,看到坡上的人出現(xiàn),一口淡藍(lán)色的龍息拂過數(shù)十株蘭花。 深綠色的蘭葉喝飽了水一般蔓延、舒展,翠□□滴,在夕陽下簌簌抖動。 層層疊疊包裹著的花苞緩慢展開,寒蘭的濃香被一陣輕風(fēng)送到山坡上。 蝴蝶。獒犬輕聲說。 起初是一只緋紅色的蝶,像被割碎的夕陽徐徐落下。 接著是三只、十只、成千上百只,從幽深山谷中飛出,圍繞寒蘭翩躚起舞,如細(xì)碎彩光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