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你不說，但我從你的話里聽得出來，你們現在也許還有牽扯……”辜青輕易就識破了她的偽裝，告誡她道：“希望你把我得到的教訓記在心里，我曾經以為，遇到周嵐成是遇到了愛情，不過我錯了，事實證明，我也只是眾多傻女人中的一個。周嵐成如此，耳濡目染，他的兒子恐怕也不會是什么專一的情種……”

    徐冉愣怔，未曾想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周迦南一定很厭惡辜青，但辜青對周嵐成又何嘗不是？

    這刻，她心中升起萬千情緒，但到了嘴邊只化作了一句：“他是什么人，都與我無關……”

    ……

    樓下，周迦南坐在車里，望著客臥一直亮著的那盞燈，點燃一支煙。

    抽完，五分鐘后，又點了一支。

    最后不知抽了多少支，他拿起手機，點開熟悉的頭像，打下一行字。

    睡意朦朧中，徐冉聽到手機在震動，工作原因她有24小時開機的習慣。

    聽到動靜不由翻了個身，又揉揉眼睛，從一旁撈過手機查看，剛才太累，進門沒換衣服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燈也沒有關。

    突然睜開眼，被燈光一晃，眼皮有些酸澀。但很快，這澀意就被橫躺在屏幕上的兩條未讀消息驅散一空。

    “早點睡?！?/br>
    “徐冉，這一次我不會放棄的?！?/br>
    ——周迦南

    徐冉猛地坐起身，光裸的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讓人的意識瞬間清醒。

    她走到窗邊，隔著窗紗朝樓下望去，那輛黑車就停在樓下，亮著燈，沒有發(fā)動。

    夜晚，人的情緒總是容易脆弱，她低下頭 ，回復了一條：“為什么沒走？”

    剛點了發(fā)送，又被她立刻撤回，正要再發(fā)一條別的，就收到周迦南的消息。

    “明天有時間嗎？”

    這是明顯的得寸進尺。

    徐冉冷靜回歸，直接說：沒有。

    “那改天也可以，幫我看個合同。”周迦南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集團的合同，周總通過秘書交給法務部就可以?！?/br>
    “不是集團，是我的私人合同?！?/br>
    “周總，明天是休息時間?！?/br>
    “你想什么時候去？”

    徐冉很想任性地回：什么時候都不想去。

    但平心而論，周合給的薪酬非常豐厚，豐厚到別說替老板看一個私人合同，就是看上十個都沒問題。從工作角度講，她這么回復有些不太專業(yè)。

    “抱歉，最近有點忙，王琛律師經驗也很豐富?！?/br>
    “不用，等你有時間?！?/br>
    就在徐冉猶豫要再怎么拒絕時，又收到一條消息。

    “你睡了我再走?！?/br>
    周迦南是在答她撤回的那個問題。

    不得不說，這種工作里摻雜私人感情的方式，令徐冉有些難以招架，她無法徹底拒絕，又不能全部回應，即便這樣，還是會掉進他的陷阱。

    窗外，涼風吹動樹葉，發(fā)出沙沙輕響，昏黃的車燈在路邊罩出一片柔和的影子。

    徐冉在窗前駐足許久，心里有什么在無邊蔓延，但她提醒自己，如果下定決心，就不要給一切死灰復燃的機會。

    她關掉燈，沒有回復，也沒再去看窗外。

    ---

    第二天，徐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周末她不想被人打擾，就沒有麻煩阿姨，自己起來到冰箱取了點牛奶面包對付，再過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

    抽空打開手機看了眼，發(fā)現有條一小時前彭子維發(fā)來的信息。

    “陽光很好，氣候宜人，適合學車。”

    后面附了一張新拍的天空gif圖。

    疲倦被明媚的藍沖散，徐冉邊喝牛奶邊打開窗戶，果然天朗氣清，微風徐徐，是個好天氣。

    她有點蠢蠢欲動，想著今天周末，左右無事，比了個耶。

    “想去嗎？”

    “恩?！?/br>
    “我今天在家，定好時間call我?！?/br>
    “半小時后見？正好請你吃午飯做拜師禮。”

    敲定行程，徐冉忙去洗澡化妝。

    她沒有專業(yè)服裝，索性換了身橙色運動裝出門，背雙肩包，簡單一個丸子頭，看上去倒很學生氣。

    彭子維提前到了，一身全黑賽車服站在門口，倚著車，頭盔抱在手里，見她出來從車上提下一個包遞給她：“這是護具?！?/br>
    經過昨晚，徐冉對他的車技很信賴，順帶對自己的安全問題也沒了什么擔憂，所以看到護具反而有幾分意

    外。

    “學這個會摔倒嘛？”

    “有我在，不會。”

    “那，是不是不戴也行？我看這個有點厚重，戴上我反而有點放不開手腳……”

    彭子維點點頭：“可以，但頭盔一定要戴?！?/br>
    “好！”

    “上車吧！”

    兩人要先開去附近的一個新手車道，彭子維已經打過招呼，提早包好了位置，離別墅區(qū)不遠。今天這個時段的這片區(qū)域都歸他們專有，沒人打擾，也不用擔心和人撞車，安全系數很高。

    徐冉上車，兩條長腿搭在后座上，眼睛不經意掃過四周，并沒有熟悉的車影……

    正要出發(fā)，后面忽然追出兩個保鏢。

    “徐小姐，您要去哪兒？”

    “啊抱歉我剛忘記講了，我和朋友去學車，順便吃個飯，今天是你們值班嗎？”徐冉記得這兩個是周迦南派來的保鏢。

    “是的，您稍等一下，我去開車。”

    “好，辛苦了?！?/br>
    保鏢回去開車，彭子維暫停等待，眼神落在昨晚黑色勞斯萊斯停的位置，他昨晚看球賽到凌晨三點，睡之前看了眼樓下，當時那輛車還停在這里……

    第33章

    摩托車學得很順利, 彭子維話不算多，但每句都能點到關鍵。

    學完車，天色已近黃昏, 兩人沒急著走, 坐在夕陽灑過的斜坡上稍坐休息。

    草香和柏油路的味道混合，是獨特的夏日氣息。

    彭子維單腿長長伸展，手里擰開一瓶汽水遞給徐冉，徐冉接過，客氣地道謝。

    她鼻尖出了點汗, 在夕陽映照下微微閃著潤澤的光，彭子維目光停住, 女孩兒側臉溫煦, 動作柔和，但神色是疏離的。

    他看了幾秒，轉過臉：“今天感覺怎么樣？”

    “滿分！”徐冉抬眼, 笑意抵達眼底, 開了個玩笑：“如果考駕照遇上的是你, 我拿本的時間恐怕可以節(jié)省一半？還有, 老師教的這么用心, 搞得我白嫖失敗, 已經在考慮要付多少課時費了？”

    “不用?！迸碜泳S彎了彎唇角, 灌下一大口可樂, 聲略放低：“放心白嫖……”

    風淡淡地, 輕輕地從面上搖晃著蕩過, 撲去熱浪, 徐冉捧著汽水瓶抿了一口, 仿佛隨意地嗯了聲。

    “你是和爸媽一起住嗎？”徐冉隨便找了個話題問。

    彭子維搖頭, “不，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是一個人住。”

    徐冉愕然，“抱歉?！?/br>
    “沒關系，這不是什么禁忌話題，我其實，對我母親只有模糊的記憶?！?/br>
    “是什么樣子的？”

    “回家的路燈，她穿著白色的針織衣，很溫柔地牽著我的手，手里拿著我的書包……”

    “很溫馨的畫面，她一定很愛你。”

    徐冉可以想象出那樣一個身影，一個會接送兒子上下學的充滿著愛的母親形象。

    “嗯，如果她還活著，我可能不會騎摩托車，她應該會覺得太危險?！迸碜泳S聲音很輕，但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隱約藏著向往。

    徐冉想起他昨天說從十二歲就開始接觸摩托車，不禁道：“那么小的年紀是有點危險，尤其你還會賽車。”

    彭子維眼神視向遠方，回憶起往事：“小時候常被我爸打，很想躲開他，以為學會了摩托車就可以跑到沒有他的地方……”一個有些孩子氣，但又很真實的理由。

    徐冉頓了下，沒忍住問：“他沒有和你住在一起，父子難得見了面，不是應該更關心你嗎？為什么反而要這樣……”

    “他再婚了，還有別的孩子，見我不是很多，所以當發(fā)現我沒長成他想要的樣子，就會企圖用他的方式來‘掰正’我?！?/br>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很離譜嗎？”徐冉不忿，平時對孩子不管不理，想起來就揍一頓，還美其名曰不打不成才，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暴力最偷懶的教育方式。有這種爹，彭子維沒有長歪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彭子維難得從她臉上讀出這么淺顯的情緒，認真盯了她一會兒，笑了：“沒有，他覺得自己很成功?！?/br>
    “什么？”

    “他覺得如果沒有他，我就不會是今天的樣子，還算有一份不錯的學歷，干著一份沒給他丟臉的工作?！?/br>
    “他對其他幾個孩子也是這樣嗎？”徐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