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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埋于黑暗,一半勾于幢幢黃蠟之色的廳堂,鸞刀對著銅鑒,將朱晏亭垂曳及腰的長發(fā)挽作頂髻,冠以白玉,不讓一絲頭發(fā)流瀉出來。 鏡中之人,長眉入鬢,鳳眼輕揚(yáng),其間泛著清而冷的光。 其下靈便之裝,著绔褶,蹬靴,佩刀、玉。 鸞刀手還在翻飛,觸碰朱晏亭頭皮的手指冰涼的可怕,給她梳罷了頭,握著她的手道:女公子真要如此?奴有些害怕。 朱晏亭翻手握住她手,輕輕道:不要怕,非如此不可,時不我待。 她需要趕去瑯琊,在李弈與天子更深一層疑慮種下之前,摧毀它。 就是今夜。 上巳之夜,節(jié)慶之后,眾人疲憊,是最好的時機(jī)。 鸞刀說:吳儷調(diào)兵來了,精兵良將圍繞云澤,南岸絕不可登岸,可繞去北岸,上溯云昌,再從瀠水走水路去瑯琊。 朱晏亭緩緩搖頭:來不及了,吳儷和朱恪也不是傻子,知道北岸兇險,小舟不可渡,我們一時半會兒哪里找大船。頓了頓,肯定道:我們從南岸走,就過章華,走最近的路。 鸞刀深為憂慮:可南岸布了吳儷的人馬,恐怕 就在這個時候,劉壁進(jìn)來了,拱著手,對屏風(fēng)之后的蕭蕭一影:女公子,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 朱晏亭豁然立起身,低聲詢問:岸上風(fēng)大么?吹的什么風(fēng)? 劉壁道:是東風(fēng),吹往云澤。 你共有幾個人? 六個加我一起七個。 朱晏亭點(diǎn)點(diǎn)頭,復(fù)問他:今夜之事,有驚無險,我定保將軍無虞,你信任我么? 劉壁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應(yīng)諾:信!他道:李將軍待我有救命之恩,我舍命效力也不后悔,況且上一次,數(shù)百賊寇,女公子都安然無恙把將軍救出來了。 他抬起頭,露出牙齒,嘿然一笑。 這憨直之態(tài),惹得鸞刀噗嗤一笑,亦沖淡了廳中緊如繃弦的氣氛。 朱晏亭走到案臺前,鋪展開絹書,提筆蘸墨,在絹上描畫,她邊畫邊想,像對待一件精心繪制的作品一樣,落筆謹(jǐn)慎,一描三頓。良久,直到硯臺里墨水都要干了,方將一副絹畫繪畢,輕輕吹干,交給劉壁。 劉壁小心翼翼接過,展開,視線慢移,一點(diǎn)點(diǎn)看過。 半晌之后,他怔然抬首,與面前穿著英氣勃勃绔褶、束以白玉冠的女子波瀾無驚的淡淡眼眸相撞,只覺一股涼意幽幽的自視線相觸的地方冒出來,縈繞在四周。 他張開嘴,然覺舌底發(fā)僵,訥訥良久。 朱晏亭并不催促他,耐心的等著他的回應(yīng)。 劉壁脖子一梗,豁出去的神色:喏!待要出去,腳步又依依不離,再度與她確認(rèn)女公子這當(dāng)真使得么? 朱晏亭微微一笑:本就是我家的東西,我要怎么處置,自是由我方便。 春日,天尚燥,東風(fēng)浩蕩。 子時,月沉天幕,光華披散,薄紗覆水,澹然天地一色。劉壁和兩個衛(wèi)士從白沙渚上茂密的蒹葭深處,撥出藏在其中的一艘小船,堆干草、火折等物。六人一舟,躍波而去。 朱晏亭和鸞刀與聞蘿站在沙渚一頭等。 是時水上有大霧,蒹葭橫陳,春寒料峭,四下冷寂。從白沙渚東眺望,章華郡都在迷霧之中,唯能見恢弘壯闊的丹鸞臺這座以王爵之制、起于云澤之畔的華美宮闕,即便是在江渚中心,亦能遙遙見它巍峨之影。 章華人稱一息臺,也叫天上樓。 朱晏亭在這里度過了十四歲之前的所有時光,熟稔它的一草一木,一檐一瓦。 故而,也知道它腹心里最柔軟的秘密這座高入云霄的樓闋,因母親厭倦了長安建筑的風(fēng)格,又因云澤之畔有莽莽蒼林,多出嘉木,是以純以木質(zhì)為基。 這也是丹鸞臺修在云澤之畔的原因:丹鸞臺是一座非常、非常怕火的宮闕。 此時此刻,即便過了子時,丹鸞臺依舊是燈火通明,宮燈里的暖光穿破霧氣,似能攜來臺上絲竹之聲、歡聲笑語。 朱恪已攜朱令月前往瑯琊待選,現(xiàn)在丹鸞臺只有蘭夫人坐鎮(zhèn)。 蘭舒云從前就好逸惡勞,攀上朱恪之后更是驕奢yin逸,放縱犬馬聲色,想來如今也正在高堂之上,被母親經(jīng)營多年積累的珍寶圍繞,享珍饈之盛,溺宴飲之樂。 朱晏亭畫給劉壁的圖里,標(biāo)出了丹鸞臺專門用來盛放燈燭、木炭的水庫。 只要趁夜?jié)撊肽抢?,只需一點(diǎn)干草和明火,就能讓丹鸞臺化作一只真正的浴火鸞鳥。 是時鼓鳴鐘響,蘭夫人等必下臺呼喚守衛(wèi)滅火。 以丹鸞臺的高度,火光足以照耀整個章華郡。 郡中必起sao亂,吳儷云澤之畔的人馬必定前往撲救。 如此她便可從容過江,隱于sao亂的人群,若滴水入海,浩渺無跡,而后連夜東往。 除此之外,還有一重私心。 朱晏亭微微昂著頭,看著夜幕之中熟悉至極的丹鸞臺,仿佛能看見燕樺殿中,美人榻上,湘裙委地,珠釵微垂,睡得發(fā)如烏云,面如云霞的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