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了：阿亭有你這么個meimei，真是她的福氣。

    朱令月道：奴萬萬不敢與皇后殿下姐妹相論，我比不上長姐，她是長公主親生的，從小金尊玉貴，在章華時就自己一個人住，什么人都能在屋子里出入，我還曾經(jīng)親眼似是意識到自己失言，朱令月驀的咋舌噤聲。

    鄭太后訝然挑眉：聽說什么?

    奴不敢說。朱令月環(huán)顧左右。

    鄭太后冷笑道：都是我的親信，你都開了頭，這會兒又裝什么。

    朱令月赧然片刻，方快速道：我親眼看到，長姐曾經(jīng)與男子夜會，連夜不歸。

    放肆!鄭太后勃然大怒，一個拂袖，案上茶盅滾落下來，唬得朱令月面如土色，渾身一顫：太后息怒

    堂堂一國之母、明貞太主的女兒、皇帝的發(fā)妻，她的名譽也是你敢攀誣的?

    鄭太后豎眉冷斥，手中點翠的冷色護甲幾欲戳到她的臉上：你想打皇帝的臉?還是想打哀家的臉?

    朱令月只聽蘭夫人教導(dǎo)說朱晏亭與太后勢同水火，頡頏對抗，讓她倚靠太后，故賣乖討巧，授以朱晏亭的把柄討好鄭太后，卻沒想到太后是這樣的反應(yīng)，不由又驚又怕，伏地戰(zhàn)栗，疊聲請罪。

    鄭太后一怒之后，平靜了下來，默默坐回。片刻后，新茶端了過來。

    她仿佛沒有發(fā)過怒一般，抬起茶盅，輕輕吹一口，語氣慈祥如昔：阿月，你要時刻記住，你是皇后唯一的親meimei，是要嫁入武安侯府的人，你的夫君是當(dāng)朝丞相之子，以后以后可能還會是太子唯一一個親姨母。

    你要謹言慎行，少說話，多說多錯，知道么?

    朱令月本被她唬得冷汗直流，忽又聽見丞相之子、太子姨母這樣的話，面上蒼白還未褪盡，血色又涌上來，胸口惴惴跳個不住，一顆心忽上忽下，云里霧里，張口又是請罪，又是謝恩。

    鄭太后見她語無倫次，便讓人帶下去了。她怔怔坐了半晌，抬起已經(jīng)溫了的茶湯。對著身側(cè)老宮人，似自言自語的說：我是怕又是一個南氏啊。

    阿韶倒是個聰明的，可怎么就只知道躲著過日子半點用也沒有。

    唉，要是朱氏是我的親侄女那該有多好。

    那邊廂，朱令月方攜珠玉回蘭澤殿，便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鸞刀帶了幾個人靜立殿前，先是面無表情，然后對著她展開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女郎，殿下有請。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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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肅殺(五)

    鸞刀原是丹鸞臺舊仆, 一眨眼變成皇后身邊的女官，身后跟著七八個人, 身著端莊錦袍, 表情肅凝，朱令月竟一時沒認出來。

    待認出她，朱令月面色唰的一白, 眉頭緊皺。

    鸞刀jiejie?皇后傳我何事?

    鸞刀微微垂首，一臂引她：女郎到椒房殿就知道了。

    朱令月雙足若黏在地面，一動也不動。太后知道嗎?

    鸞刀笑道：此等小事何足為尊者道。

    朱令月立時警覺, 猶豫道：鸞刀jiejie, 這里可是長信宮。就算是皇后, 也不能來長信宮要人。

    鸞刀笑意不減：你不是皇后的meimei嗎?于理，皇后旨意不可違抗，于情，長姐之請不可慢待，這等清理雙全的美事，太后倒會怪罪?

    朱令月想起方前太后叮囑，料得指婚的圣旨將下, 朱晏亭不會在這個關(guān)頭做出格的事情。只得隨鸞刀往椒房殿去。

    從長信宮到未央宮，不算遠, 也不算近。

    朱令月白身入宮, 用不得輦。

    鸞刀拿著玉藻臺的符牌，領(lǐng)她穿過巷道連廊，隨著她沉靜步履，巍峨龐大未央宮漸露崢嶸, 連廊極長, 闕閣巨大, 人行其中，仿佛蜉蝣草芥。

    鸞刀等人行走步伐急促，快而不亂。

    朱令月深夜入宮，被藏于蘭澤殿一隅不得外出。頭一次望見這般壯闊景象，兼跟著宮人步伐，心口跳得極快。

    過雙鳳闕，登玉階，至椒房殿。

    她仰首欲觀雙闕之頂，耀于正日傾瀉光華，眼里登時瑩然蘊出濕意。

    朱令月皮相生的很美，發(fā)如烏云，肌膚若雪，這日垂白玉步搖，著廣袖合歡襦，一路衣帶香風(fēng)，遠遠眺見的宮人均交頭接耳，道乍見有皇后殿下之神不愧是朱氏女子湘楚女子神采不凡宮里怕又有一個美夫人種種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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