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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變成毛茸茸后我倆he了 第44節(jié)

    剛睡醒的小魔物若有所思地看著魔女望向自己充滿期盼的目光。

    “……”它眉頭蹙起又舒展開,它在想,這已經是第幾回了?

    每當詛咒一發(fā)作,他便越來越習慣于來到這個森林,無比自如地來到她的身邊。

    ——生病的魔物長相丑陋,渾身流著膿血,看著就令人憎厭無比,再不是學校里那個仰慕者無數(shù)的阿希爾德·法蘭特。這幅模樣的他,任誰見了都會惡心地移開視線。甚至,他曾經也有過數(shù)次這樣的糟糕體驗。

    ——可唯獨魔女不一樣。

    她不僅愿意認真地照顧生了病的自己,他仍記得帶他去醫(yī)院的那一次,她急得連袍子都穿反了。

    哪怕是在深夜,他神志不清高燒躲進她柜子里的那一晚,她仍充滿耐心地蹲在柜前試著哄他。甚至將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給他吃。

    而他則是不停地拒絕她。不停地拒絕。

    他抗拒著她過于熱情的面孔,一開始每每避開;他對她投喂的食物嗤之以鼻,嫌棄食物的不潔,一次又一次。

    或許是在被魔女用真誠熱烈的情感灌溉后,他便得意忘了形,以為在她面前,自己還是那個高貴的帝國第一王子,受人喜愛理所應當;而非真的變成了這個總躲在幽暗森林的畸形怪胎,是她頻頻的在意和熱切的關心,讓他忘了被詛咒后的種種痛苦。

    可是,當和她對視,透過她干凈清澈的黑眸凝視著她眼里的自己,阿希爾德卻突然意識到:美麗的是她,而丑陋的仍然是自己。

    當想明白這點后,阿希爾德便希望自己能為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于是打掃了她的山洞,但卻沒見她有多高興。

    昨天她回來之后便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不似以往對他的熱情,身上卻沾著不少霍克斯的羽毛,宣布分房睡后晚上便一個人背對著他躺在實驗臺,哪怕他試探著搖著尾巴晃了好一會,她也并不投來一眼注視。

    身體不適沒去上課,他不知道她在學校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無法猜測到魔女多變的心思,沒有讀心術的王子一整夜同樣沒能睡好,只是后半夜太困才淺眠了片刻。

    在昨夜難以入睡的夜晚,自卑感鋪天蓋地襲向了阿希爾德,他一遍遍地想,是不是自己太丑陋了,終于讓魔女意識到不對勁。

    而今早,她又對他露出了只有當他是阿希爾德時,她才會展露的笑顏。擔心他餓肚子,還又一大早跑去給他捉了食物。

    而他如果再對這些食物皺眉的話,她會不會從此就不再在意他了?

    ——他想,不就是一只四肢沾著泥土、背生骯臟羽毛、聞上去還有惡臭尿液糞便的小魔獸嗎?

    既然留在這里,便要接受自己的身份轉換,現(xiàn)在的他并不是阿希爾德·法蘭特,那個過于高傲的王子,而只是森林魔女的陪伴者,她的愛寵魔物。

    于是,頓了頓,小魔物冷靜地閉上眼,“……”

    它從魔女那串食物里挑了一只看上去最干凈的,強硬地擰斷頸椎塞進口中,學著她那天咬自己睫毛的樣子,啊嗚一口,它咀嚼了起來。

    魔女:“?。?!”

    作者有話說:

    系統(tǒng):他好愛她?!静翜I】

    第38章

    “看把這孩子餓的!”

    系統(tǒng)感嘆道。

    它心想果然好感度接近巔峰,就是攻略對象開始對宿主百依百順的第一步。

    這一幕百年前它已看過不下數(shù)回:不論是原先多么桀驁不馴的巨龍,高傲孤僻的精靈,甚至連惡毒莫測的魔鬼大公;當陷入讓自己逐漸融化崩解的瘋狂之愛,他們都會從強大到無可匹敵變得患得患失,乃至對宿主卑躬屈膝,予取予求。

    可矛盾的是,當他們放下一切傲慢,傾其所有地去愛宿主,就也意味著不會被她所愛——因為無法再向她提供更多能量。

    他們成了食之無用棄之可惜的雞肋,還會在宿主攻略新人的時候過于礙事,惹她煩惱。

    ——攻略對象與宿主這如矛盾螺旋般的死循環(huán),真是不論看多少次都令系統(tǒng)嘖嘖稱奇。

    它說,“看來你真是幸運,住在森林也能撿到失憶的同班同學!”

    有著恐怖潔癖的王子殿下,他曾因抗拒戶外實踐課上臭烘烘的獅鷲,寧可用一場瓢潑大雨淹沒整個學校,讓老師上不成課也不愿采集那些獅鷲羽毛——起碼十分了解他的霍克斯這樣說過。

    那么擁有著記憶的他,又怎么可能會為了偽裝咽下如此粗鄙之物,還吃得熱情似火呢?這簡直邏輯不通(計劃通)!

    “現(xiàn)在你可以相信我沒對你撒謊了吧?”它問。

    “我知道啦!”

    魔女匆匆地回答道。

    小魔物狼吞虎咽的樣子,早令她的懷疑和試探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但此刻的陸茜沒空搭理系統(tǒng)。話說著,她就將一只正被咬了兩口的食物從它嘴下救出,“汪汪松口?!?/br>
    “……”阿希爾德立刻松開了嘴巴。

    他想,果然吃下這些臭烘烘的食物是對的,她現(xiàn)在看上去很高興。

    而魔女則想道,看來這一定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阿希爾德。因為從來只有他讓她對食物松口的份。

    “你和我在學校認識的一個同學很像,”再次篤定自己想法的魔女大著膽子,她試著撫摸了一下已經超過16小時17分左右,未能觸碰的那條毛絨大尾——哦呼就是這種手感!就是這種感覺?。?!

    “他也很可愛,只可惜沒有你這么可愛的尾巴。”

    “……”

    被小魔物用尾巴尖勾住手腕,她指了指山洞角落里那堆瑟瑟發(fā)抖的動物說道,“這些都沒洗干凈,你吃了會拉肚子,所以我剛才讓你停下,你明白嗎?”

    她悉心地教導著它。

    見對方點點頭,她才說道,“不過沒關系,我會慢慢教你的。”

    ——成為魔女愛寵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在這偌大的魔沼森林里,知道什么只能吃一口,什么還能吃很多口。

    像煥發(fā)了新生般的魔女意氣風發(fā),“走吧汪汪,我這就帶你去看看我打下的天下!”

    ……

    雙休日的兩天,魔女帶著一只能在林野間鬼魅般穿梭奇行的猞猁貓魔,它長著毛茸茸的蓬松大尾,頭頂彎弧惡魔犄角,擁有一雙能輕易撕裂任何生物的利爪,和一雙血紅般的寶石碎裂眸。

    這一人一獸所到之處生靈涂炭,雞飛狗跳,令近日森林里的魔獸們苦不堪言。

    在系統(tǒng)看來,這是小兩口在度愉快的周末蜜月;在陸茜心中,她是在幫助小魔物尋找心中的野性,今后便于它捕獵,而在阿希爾德看來——

    這真的太有意思了!

    永遠被父親要求一言一行必須符合宮廷禮儀規(guī)范,舉手投足都要彰顯出高貴身份的他,從未嘗試過如此之多粗魯沒有教養(yǎng)、但非常刺激好玩的事情。

    例如,他被魔女抱著撲通一聲跳進湖里,在湖中隨心所欲地游泳,甚至邊游邊抓魔蛙,兩人比賽誰吃得多……這種行為哪怕?lián)Q作幾天前,他都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竟能干的出來。

    阿希爾德還做了許多自己曾經絕無可能犯下的失態(tài)之事:

    ——他跟著魔女,他們赤著腳在陽光明媚的土地上全速奔跑,目的地是森林最中央的精靈神樹,跑輸了要偷一片它的葉子,后果是會被精靈藤綁起來打屁股;

    ——他在空曠的林野中肆無忌憚地咆哮嚎叫,同她一并在沼澤地附近打滾,發(fā)泄心中的壓力和不滿,不必擔心被任何生物看見,因為觀眾僅有幾只稍后便入肚的小魔獸;

    ——他被她載著飛到一群兔子住的南瓜窩棚,那是他在學校沒什么印象的矮兔獸人同學的家;明明很抗拒接近一堆陌生雪白的小東西,但他最后還是進去舔了一杯暖暖的薰衣草茶。

    ……

    在森林度過短短幾日,諸如此類的經歷,讓活了十七年的少年突然開了竅:有種模模糊糊,還不太清晰的感情正占滿了他的腦海,但這種感受絕非是他習以為常的冰冷與痛苦。

    總之和她在一起,不論做什么他好像都很快樂呢,阿希爾德想。

    ——只有她能讓他滿腹好奇,又讓他柔軟甜蜜,還讓他溫柔憐惜。

    從未有一個人給予他如此之多的愉悅,哪怕日曜日的夜晚,恢復原貌的他不得不偷偷離開,回到宮廷,他依舊時而會想起她。

    時而又會想起她。

    “……”

    金發(fā)少年合上手中的書,這本詩歌是一位外國詩人的杰作,寫得不錯。

    他用著和她同款式的金尾羽毛筆,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句詩下,劃出一道赤金痕跡的筆記:

    ‘——熊熊火焰升起的情感,你將不會消失?!?/br>
    --

    法蘭特宮廷。

    “阿希爾德,你前些天又去了哪里?!?!”

    一個身著高貴華美的繁復宮裝,頭戴黑紗,容貌極為艷麗的男人示意仆人攔住經過長廊的王子,他語氣尖銳地問道。

    “父親。”原本沉浸在自己所思所想的金發(fā)少年看見眼前的美艷男人,他微微頷首,卻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淡淡打了聲招呼,“您貴安?!?/br>
    他說就要繼續(xù)向前走,今天是月曜日,學校要升國旗。

    “你放肆!”

    安菲氣而給了他一個耳光,清脆的響聲讓周遭原本沉寂的空氣越發(fā)凝滯,幾個老宮仆習慣性地退得老遠,不參與父子的官司,“你還敢走,先回答我的問題!”

    站在阿希爾德面前發(fā)怒的男人,就是法蘭特帝國的第一王夫,黑龍安菲·法蘭特。

    他有一頭鴉羽般赤黑的逶迤長發(fā),幾乎接近腰部,他的無上美貌、巨大的財富,和他暴虐任性的脾氣一樣舉國皆知,“我都說了多少次,讓你三晶日不要亂跑,每日報告行蹤——你現(xiàn)在龍翅硬了,我說的話也敢不聽?!”

    “還有你那個賤種meimei,”安菲繼續(xù)罵道,“天天在學校丟人現(xiàn)眼,舉止輕佻,果然混血龍都是些廢物!”

    “管好她也是你的職責,我真不知道你母親是怎么想的,居然讓她同你一所學校!”

    “她就不該出生,不該活著,”阿希爾德淡淡回答,“您的下一句是這個嗎?”

    “……”安菲詫異于兒子居然敢用這種不敬的口吻和他講話,“阿希爾德,你瞧瞧你自己,你對你的父親現(xiàn)在是個什么態(tài)度!”居然敢嘲諷他,這還是他向來乖巧順從的兒子嗎!

    “我的態(tài)度始終是,”金發(fā)的王子彬彬有禮地說道,“您有空在這里生氣,不如去管管母親的床上現(xiàn)在睡著誰——聽說她最近很喜歡特里海國新送來的幾個雄性人魚歌手,不知您可曾知曉此事?”

    “你說什么?!”安菲頓時橫眉直豎,“這該死的,怎么沒人告訴我!”

    他說罷便怒氣沖沖地揪下臉上的美杜莎面紗——這是最近宮廷貴夫們盛行的流行,他將其一把碾碎,右臂原本纖細的胳膊青筋暴起,隱隱有純血黑龍鱗的紋路,看上去極為猙獰可怖,“氣死我了,一群沒用的東西,居然都瞞著我!”

    他要立刻去撕了那條野人魚!

    安菲顧不上再訓斥兒子,生怕再晚去一步,他的陛下床上就睡了哪個野男人,他必須敢在陛下睡他之前將那賤貨撕碎并吞下肚。絕不能讓陛下瞧見那血腥的一幕。

    于是他不耐煩地向兒子叮囑將他攔下的理由,“你給我看好你那meimei,別讓她再像去年前年那樣在比拉索的校慶賽上鬧事,給我們王室丟臉!還有,如果你的……你的詛咒程度又加重,時間再拖長了——”

    “忍不了你就用賢石,”哪怕四下無人,王夫依舊說得尤為隱晦,“賢石我已放到斯特恩的身體里,和他的心臟融于一體,你若有需要,就先用它鎮(zhèn)壓一下?!?/br>
    “……”阿希爾德深深皺眉,他絕不會用那種邪惡至極的東西,“不必了父親?!?/br>
    美艷的王夫冷嘲般地看了眼兒子,他冰冷的灰色豎瞳像一條僵死不死的蛇,“哼,”這股過于正直的倔氣倒很像他母親,這也是王夫眼中兒子唯一的優(yōu)點了,“反正痛的不是我,隨你。”

    他甩著急不可耐、想立刻趕去殺魚的長刺黑龍尾,由幾個重新湊上來伺候的宮仆抱著他沉重美麗的裙角,趾高氣揚地從兒子身邊走過。

    待他一走,阿希爾德身邊的幾個仆從立刻遞上白手絹,“殿下,”他們小心地說,“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