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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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長街上,也不安全?!?/br> “你是個心細的?!?nbsp;賢妃持著陸晚意的手,笑了笑,“那你去勸兩句,喚她一同回宮吧。” 車駕停下,陸晚意躬身下車。 夜色中,二人依禮見過。 陸晚意如何勸的,賢妃坐在車中,也沒在意去聽。只是片刻后,陸晚意回話,郡主求見。 “襄寧!”賢妃沖人招了招手,示意上前。 “襄寧見過娘娘。”霍青容站在車外福了福,踏上馬車。 “娘娘,妾身說了,有法子治好殿下的病,君前亦承諾了兩月之期……” “本宮知曉你的心意,也明白你的意思。本宮今日與你說句心里話,拋了君臣身份不言,你的父親同七郎的父親,乃至交好友,交心志同之人。便是沖著這一點,本宮原也認你這個兒媳的?!?/br> 賢妃見霍青容滿目幽怨,欲言又止,也不為難她,只將話接過來,繼續(xù)道,“但是兩月于我們尋常人來說,自是轉眼而過。于七郎,卻是朝夕瞬變,本宮實在等不起?!?/br> “可是,殿下一下納了四人!”霍青容的眼淚簌簌落下,“這便罷了,妾身聞殿下今夜便傳了人侍奉,他……”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這不是早晚的事嗎?”賢妃笑道,“只要你尋來藥,陛下都應了你的,你何必在意這些。” “正妃之前,先有庶長子,哪家主母……”霍青容自知失言,只垂眸抹了把眼淚。 “那你便棄了入王府的心,你的身份也不是非要入秦王府不可?!辟t妃拍著她手背,言辭懇切道,“眼下便是這樣的路,本宮多說無益。” “只一點,今夜這般光景,你如此候在秦王府門口,無論于你還是于七郎,都不好。” 霍青容聞言,咬著唇口抬起頭,“謝娘娘提點,襄寧知錯了。這便回去?!?/br> 陸晚意未再上車,乃被襄寧郡主拉著同行。 “這襄寧郡主倒是和縣主處得甚好?!苯獘邒吲阍谝粋?,給賢妃捶膝,“倒不見她對縣主有敵意。奴婢記得縣主自請為秀女的那日,郡主還拉著她的手,說什么娥皇女英,成就一段佳話?!?/br> “相仿的年歲,自然有話說?!辟t妃有些累了,合眼靠在車壁上。 “年少愛慕罷了,經了世事,再遇旁人,小兒女的一點心思也就散了?!辟t妃嘴角掛著虛無的笑,話語漸輕,“全心喜愛一個人,哪容得了同旁人分享一絲一毫?!?/br> * 清輝臺西首的暖閣中,置著一方湯泉,葉照泡在其中,已經有大半時辰。 兩柱香前,侍女就已經給她收拾妥當,她便可以出浴了。 這般拖著,實乃挨司顏的那一掌還不曾恢復,她體內真氣滌蕩得厲害。 這幅模樣,別說伺候蕭晏,說不定還會露出馬腳。 葉照闔目,爭分奪秒調服內息,控制自己莫分神去想旁的事。 “來人,更衣吧?!?nbsp;又一刻鐘,葉照平復了內息,面色亦好看了些。 乘波踏霧出浴,是一副冰雕玉砌的身子。唯有一張臉被熱氣熏得陀紅,似雪域之巔接天的一抹艷麗云霞。 “怎么了?”葉照張著雙臂,未覺身后有人上前,只側首問道。 這一扭頭,便著實吃了一驚。 蕭晏在她身后,正接了衣衫給她披上來。 “殿下……妾身不敢當?!?/br> 一時間,葉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行禮也不自在,站著更加不自在。 這人如何就出現在這里! “有何不敢的?”蕭晏一襲披風卷上來,連人帶衣抱起,“府中舉止皆有時辰規(guī)矩,你讓本王候你多久了?” “別,殿下放下妾。”葉照掙扎道,“殿下才將養(yǎng)好身子,使不得?!?/br> 蕭晏愣了愣,對,他有病,有大病。 遂配合地咳了兩聲,卻也不曾將人放下,只大步往清輝臺走去。 夜風徐徐,月色融融,清輝臺已在眼前。 葉照想起前世被召幸的那一幕,窗上伊人倩影,哀戚呢喃。又想起白日里襄寧郡主停在府門外的車駕,瞬間便明白了蕭晏的意思。 這是做給霍青容看的。 便是此刻人不在,左右有人將話傳給她聽。 前世,霍青容便說得剔透,殿下頑疾在身,所做不過是不想耽誤我罷了。 你,不過是他安慰賢妃、用以沖喜的一劑藥。 歸根到底,你我孰親孰疏,一眼便知。 這些話,曾在三年的耳鬢廝磨中,被慢慢掩埋。 蕭晏獨寵她,成日在她屋中。偶爾會讓她有種錯覺,她和他之間,唯剩彼此。 直到一朝離別,沒有了她一張惑人心魄的臉蛋,和狐媚勾人的床幃手段,大抵他方才明白鏡花水月的荒唐和錯失真愛的遺憾。 然而,上天給了他彌補的機會。 葉照記得在逃亡的第二年,她帶著襁褓中的孩子曾在酒泉郡見過他二人。 那處刺史亡故,霍青容作為刺史遺孀,歸鄉(xiāng)回母族。 蕭晏來接故人。 西地風大,吹開馬車窗簾的一角。 車內一雙人對面坐著。清麗婉約的女子淚眼婆娑,抵頭靠在蕭晏胸膛。 葉照隨在人群中,掩過孩子驟然響起的哭聲,低眉斂目,同馬車擦身而過。 “餓嗎?”蕭晏將人置在床榻上,掖了掖披風兩側,轉身給她端來一碗餃子。 葉照垂眸望去,rou眼可見是半生不熟的。 “妾身用過膳了,不餓?!?/br> “不餓也進些?!笔掙淌种械挠癯滓呀浳沟酱脚稀?/br> 葉照抿唇,沒有張口。 蕭晏頓了頓,面色有些發(fā)沉,“那我們歇息?!?/br> 屋中侍者早早被退了下去,葉照依禮起身,給蕭晏寬衣。 她就披著一件披風,再小的舉動,身前亦時不時露出一截春色。 蕭晏扣住她解腰封的手,撥開,“本王自己來?!?/br> 葉照低著頭,退開半步。 這一退,披風勾在床欄。 海上明月,碧波涌動,大片春光流泄,盡收眼底。 蕭晏蹙眉扶住她,解了披風,將人臥在榻上。 他一手撐在她頸畔,一手拉了床被子欲要蓋上去,卻驀然滯了動作。 身下這具如蜜桃般彌散著馨甜氣息的身子,曾幾何時破敗不堪。 任他如何摟抱,都捧不起完整的她。 那一年,血衣剝下,她連一塊規(guī)整的皮rou都沒有。 身后箭矢新傷,身前五毒舊疤。 鎖骨上,是被穿琵琶骨后,殘留在肌理皮層下的鐵鏈倒鉤。 縱是此刻想起,蕭晏呼吸亦變得困難,喘著氣,眼尾一圈圈泛紅。 只是此情此景,落在葉照眼底,變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有些惱怒。 便是給他做妃妾,也無需如此雙目灼灼地盯著。 好歹熄了燈吧。 她僵硬地縮了縮身子,將一張又紅又熱的臉別過去。 蕭晏回神,喉結滾了滾,拉上錦被裹住。 片刻,落了簾帳傾身上來。 方寸間,葉照撐住他臂膀。 低聲道,“殿下,還未熄燈?!?/br> 壁燈、琉璃盞原是都熄了,殿中唯剩兩盞龍鳳紅燭,還在案臺高燃。 “那兩盞不能熄?!笔掙探K日浮在面上的笑盈入眼眸,捏了捏她面頰。 葉照懂得蕭晏的意思。 新婚夜,新婦要食生的餃子,寓意兒孫滿堂。 龍鳳燭火該徹夜燃燒,意夫妻情深不滅。 但是,沒有必要。 這些該是留給他妻子的。 “殿下,妾身惶恐,不敢逾矩?!比~照堅持道。 “你非要事事都與本王對著來嗎?”蕭晏眉宇微提。 上輩子,讓搬來清輝臺也是這么一句話。 不敢,怕逾矩。 少喝一碗避子湯,也推三阻四地不愿意。 葉照這廂被問得有些發(fā)懵。 即便如前世般是要刺激霍青容,這做得已經夠全套的了。她若真吃了那生餃,享一夜紅燭,那他來日在霍青容面前,轉圜的余地便更小了。 何必蹉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