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9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夏油教主超愛五條貓貓、距離戀愛66天、[三生三世枕上書同人]枕上書之滄海月明、我從異界穿回來了、我在1982有個家、夢華錄、[全職]孫翔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世界不對勁了、[HP德哈同人]飛躍時間、[綜漫]齊神不在的星期天、疑是故人歸
陸晚意言語半晌,始終不得面前人回應。 本就壓抑了多時的憤恨怒火轉瞬竄起,直端了面前茶盞潑上去,美目怒瞪,斥責道,“我想問問你,我陸氏與你無冤無仇,你是因何痛下殺手,欲要滅我陸氏滿門?” 白綾濕透,雙眼刺疼,水滴淅淅瀝瀝滴下。 葉照終于回神,似是在絕望中抓到一縷明光,想起昔日蕭晏慰她之言,只匆忙握上陸晚意雙手,盡力地解釋,“對,對,我同你們陸氏無仇,我甚至都不認識你們。我是奉命行事,只是一顆棋子。我不過受制于人……我……” “我并不是你真正的仇人,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償還你……” 她從來也不怕死。 可是這一刻,她那么急,那樣慌,她不要和他分開。 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妃,她不要他的身邊還有別的女子。 “所以我不要你的命?!?nbsp;陸晚意深吸了口氣,重新平緩了聲色,“安西陸氏立世百年,從來行事皆有尺度。有仇報之,有恩償之?!?/br> “你殺了我陸氏六口人,昌平二十七年六月,我圍場騎馬受驚,你救我一命;七月驪山夏苗,九曲臺遭遇刺殺,你又救我一命;今歲昌平二十九四月,承天門口,你再次相救。我信你在努力補償,也信你不過棋子而已?!?/br> 陸晚意反手握上葉照的手,慢慢摩挲,“可是,你這雙手真真切切地染過我親人的血,無比直接地了結了他們的性命?!?/br> “如此,六條命,三次相救,你還欠三條命。自然,將這三條命全算在你身上是不公平的。故而用你秦王妃的身份抵吧,你騰出秦王正妻的位置,發(fā)誓終身不入洛陽,我們至此一筆勾銷。我知道你還有個孩子……” 談及小葉子,葉照被陸晚意抓著的手忽顫,只一下望向她。 陸晚意扔開她,起身望眺望窗外,“你放心,罪不及孩子。我沒你想的那般惡毒。你若無力帶她走,將她留,我自問不會疼她,但也不至于為難她。且皇城中,還有湘王妃可照顧她。自然,你若要帶走,我求之不得。” “歲月漫長,秦王,秦王府自會有新的子嗣和血脈。” 葉照從桌案上收回手,慢慢側過身,背光坐著。面頰上被潑的水還在一點一滴的落下,她抬手將它們拭去。 她自然聽得懂,站在陸晚意的立場,已是仁至義盡。 可是…… 她垂著眼瞼,低頭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若只是我自己愛殿下,今日我會答應你,放下他遠走。但是現(xiàn)在……我不可以?!?/br> 風吹進來,跌在陸晚意淬火的眸光里。 吹不散葉照輕細卻堅定的話。 “殿下他也愛我。”她啞聲道,“我沒有權利,弄丟他愛的人。” “而且——”葉照感知對方回眸,便也不再畏懼,迎上她,“便是我走了,便是你入了府,便是皇恩浩蕩賜你為秦王妃。殿下也不會愛上你?!?/br>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不會愛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子。” 葉照雙目已盲,若還在,便能看見面前人這一刻眼中的欲將她吞噬的燎原怒火。 她未曾想過刺激對方,說這話只是道明自己的態(tài)度,同時告訴她,如此抵換對她報仇不僅沒有半點意義,甚至還要搭入她后半生的光陰和幸福。 即便這勉強算是對仇人的報復,然亦是對自己的摧毀。 所以,葉照繼續(xù)道,“你換個旁的條件吧,我都應的?!?/br> 陸晚意凝視她半晌,冷嗤了聲,“難為你還如此貼心為我考慮。只是我與殿下再怎么說,也是年少相交。我自問還算了解他?!?/br> “你說的都對?!标懲硪廪D身踏近一步,掏出帕子,給葉照擦拭殘留的水漬,腦海中想起數(shù)月前在秦王府的那個午后。 不由低嘆道,“我相信,我相信你說的,大抵只要蕭晏記得你,那么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他當真只會愛你一人?!?/br> “有時,我是真羨慕你,竟然能得一人如此珍視,得一人處處為你考慮。” “索性,我也有這么一人,為我考慮周全,不至于被你們欺負至此?!?/br> 陸晚意收了拍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放入葉照手中。 “這是我的侍衛(wèi)不久前去往涼州西地特意為我尋來的。你摸摸,是什么?” “我給你描述一樣它的樣子,色白,蓮狀,味芳,并蒂……” 隨著陸晚意的笑愈發(fā)明艷,葉照的面色卻越來越難堪。 偏陸晚意還在說。 甚至,她又逼近一步,低聲道,“葉jiejie識天下武功,師門又是蒼山派那樣神秘的宗派,想來至少是聽過這盒中丹藥是何名,有何用。” “這……這是雙、雙……”葉照扔開盒子,渾身都止不住顫抖。亦不過一瞬,她掌中發(fā)力覆蓋上錦繡欲要摧毀之。 “與其毀這東西,你還不如釜底抽薪,直接殺了我?!?/br> 陸晚意諷笑道,“只是你要想清楚了,以后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時,且莫忘記,是踩著他人白骨得來的。也是,從來成王敗寇罷了,我當自省乃我陸氏技不如人,活該至此。 葉照催掌的手原是收了掌風,然這一刻周身殺氣凜冽,已然動了殺心。一個殺手就不該有感情,更不該心軟,反累今日遺患無窮。 她這雙手,斷過千人性命,再多一個又何妨! 掌風呼嘯而過,厄頸的手已經捏上對方纖細脖頸,發(fā)出骨節(jié)咯吱的聲響。 “只是我死了,秦王殿下怕是不好過?!标懲硪獗凰苿轄恳o半分掙扎,只是順從貼上。 與葉照咫尺之間。 只此一句話,尚未有下文,葉照一身殺意已經褪去大半,連握陸晚意脖頸的手都松了半寸。 頃刻前還翻飛的披帛和白綾,都軟軟重新垂下。 “你想擔了這一身殺戮,活著在人間和你夫君孩子共享天倫,死后去地獄黃泉獨自受罰,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陸晚意忽的紅了眼眶,“我原也以為,諸事皆為你一人所為。蕭晏乃被你蠱惑蒙騙,我原是要去尋他的。可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他根本什么都知道?!?/br> “當年驪山九曲臺觀摩,他換了我梅花針袖筒上的玄鐵片,放任你在我面前動武。如此袖筒玄針感應不出你體內的牛毛小針,而你又救了我,多么干凈利落又一箭雙雕的計策。他明明知你是我的仇人,對還要我對你感恩戴德!” 陸晚意吼出聲來,“他包庇你,縱容你,他什么都知道。而我,而我還跟個傻子一樣,領整個安西權貴,綠林十三州人士,為他的王圖霸業(yè)鞍前馬后!” “我告訴你——”陸晚意壓下火焰,勉勵平息聲響,“今日,我若走不出這里。明日,整個安西都會反?!?/br> “確實,如今秦王殿下掌半壁軍權,區(qū)區(qū)安西之地,他尚可平息。但是,你要想清楚,這泱泱大鄴朝中,還不是秦王殿下徹底能當家做主的時候,且不說邊關有回紇虎視眈眈,常年犯境,便說這國內亦有五皇子蕭昶整日鬧騰使絆子,而御座之上的君主尚且掌權?!?/br> “你說,我安西一反,他的夢想和志向可能穩(wěn)妥實現(xiàn)?” “再退一步。”陸晚意笑了笑,低眸看那只勒在她脖頸的手已經同常人無異,只有筋骨還存力道,駭人的掌風已然斂盡。 “退一步,退一萬步,他棄了一身的抱負,棄了滿身的榮華,同你歸隱。你且想一想,這大鄴皇朝,可還有比他更好更合適的人,為君為主嗎?” “莫言我以權欺你,亦莫說我口舌如簧。你想想,我說的可對?你為何悲哀至此?為何世人皆視你如草芥?那是因為沒有一個英明的君主,真正明白下層人民的疾苦。底層的百姓有多苦,多難,你作為荒草雜生中的一縷,當是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你,生如螻蟻,飄如浮萍,一生掙扎或許難見到明光一縷。你已是何其有幸,得過至尊的盛寵和呵護,見過人世的繁華與璀璨。你還要貪心,還不知足嗎?” “你再想,你這般守著他。縱他愛你,重你,同你攜手并肩。可是,分明都是他在給予,你能給他什么?” “是去歲洛陽高門漫天流傳的,他因你而色令智昏?還至今不曾緩解的他父子不和?還有,你是親身歷過皇后和霍氏的謀劃,彼時你身陷囹圄,何有母族倚仗為他分擔困厄?不僅沒有,反而險些拖他同你一道深陷泥潭!” 陸晚意看那只厄在她脖頸的手,慢慢松開,沉沉落下。 只擦去氤氳在眼眶中的淚水,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從一旁桌案識來那個小小錦盒,重新放入葉照手中。 葉照觸上的指腹本能地抗拒,卻又木然地收下。 盒中是一顆蓮花狀的丹藥,名曰兩生花。 兩生花,并蒂一雙。 一朵敗,一朵開。 生代死,新代舊,如此開出往昔一樣的痕跡和紋脈。 “距離大婚還有十日。我且容你幾日,你擇一時辰給殿下服下。如此山高水長,我們一筆勾銷,我會輔弼他做一個英明的君主。他日你尋山問路,若聽得已有清明天下,天下已少餓殍窮厄,那便是我與他共治的山河?!?/br> 葉照再無聲息,只握上那枚錦盒轉身。 * 返回府邸的時候,她還不曾忘記,拐去“云想衣裳”購了套時新的衣袍換上。這處的掌柜認得她這張臉。 秦王妃置衣裳,如何只能給衣裳,自然連著頭面都一并贈送了。 葉照也沒出聲,只含笑謝過,換了個周全。 出店走在朱雀長街,這一日,她還是傾城又尊貴的秦王妃。 其實,她出來前后不過一個時辰。 然回府時,府門口男人已經又冷又熱地候著。 “天都要黑了?!彼饴暎瑓s過來牽她的手。 “又換衣妝!”男人冷嗤。 “殿下不喜?” “晃眼,亂心?!比肓撕笤?,他一把抱起她,溫熱氣息噴在她耳畔,“成日勾人?!?/br> 話語活下,便一腳踢開了清輝臺的大門。 值此二人的時刻里,根本分不清白日還是黑夜。 葉照在蕭晏又急又狠地搓揉啃噬中回神,只猛地推開了他。 她就要走了,再不能同前世般,又有了身孕。 “怎么了?”蕭晏蹙眉看她,因被驟然地打斷,掌在她腰上的手不受控制地掐了她一把。 葉照縮了縮,扯出一點笑,“是殿下怎么了?妾身不過離開片刻,您怎么這幅樣子!” 她甚至捏了把他面皮,綿長尾音顫顫,似在笑他不知羞。 蕭晏抓過她的手,細吻了兩下,合眼笑了笑,“不知怎的,方才你不在,我心慌得厲害,一連灑了好幾顆羅帶珠子?!?/br> “王妃,本王同你打個商量……”他氣息粗喘,泛紅的雙眼迷離,“往后你在去哪,都帶上我,我給你做侍衛(wèi),做車夫……成嗎?” “反正,我一刻也不要見不到你?!?/br> “瞎說!”葉照嗔他,“殿下上值又如何?” “同行啊,你予我紅袖添香……反正,就是、在一起!”蕭晏頂著一頭細汗,扳住她雙肩,“躲什么,聽話!” “殿下,我有話和你說?!?/br> “有什么話,在一起后再說,你先容我……” 葉照側了個身,帶著上頭人也翻過來。兩人額對額,鼻尖對比尖。 她淺笑,他怒視。 到底,還是她的笑壓住他噴薄的火。 只親了親他下顎,垂首靠入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