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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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黑夜里, 她因功法的消散生出第一根白發(fā)。 蘇合遺憾那會情急, 沒有隨身帶補氣回生的丹藥給她用一顆。錯過了那夜, 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見到葉照。 因為天子震怒,皇后骨灰不全,太子生死未卜。 即便罪魁禍首霍靖死了,但是蕭明溫余怒未消,他生命里最看重和在意的兩個人,或死或生,都不是他要的樣子。 于是,他將這日發(fā)生的所有的事,全部歸罪于葉照。 許是心系太子,待他回神要求天羅地網(wǎng)逮捕葉照的時候,葉照仿佛已經(jīng)消失在這世間,連同她唯一的女兒。 而蕭明溫的血衛(wèi)營,則再未歸來。 他們?nèi)克涝谀莻€深夜里,死于九問刀。 那夜,待蕭晏稍稍可以挪動,一眾醫(yī)者便將他挪上車駕,簇擁著趕回皇城。便也無人再來得及想起,這位曾經(jīng)的秦王妃。 血衛(wèi)營為自保贖罪,手中箭矢便對準了葉照。 誰也不曾想到,那個功法散了大半,連番受傷的女子,還有那樣強悍的戰(zhàn)力,血洗了全部的暗子。 天上地下尋不到葉照,她卻只是在天子眼皮底下。 那日,在東邊日頭落下第一縷光線時,蕭旸在尸山血海里帶走了她。后以探望母妃為名將她藏在了昭仁殿偏閣之中。 待意料中天子抓捕的命令下來,待意料中率先搜查了他的湘王府,一切無果后,他方又將人接回府中。 葉照除了神識是清醒的,其他沒比蕭晏好多少。 一身內(nèi)傷,左足骨裂,腰背都是刀劍傷,催發(fā)的咳疾日益磋磨她,根本下不了床榻。 小葉子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因為外頭有要抓她們的人,因為葉照傷的這般重。 小姑娘抓著她的手伏在榻上,輕聲道,“阿娘,我覺得又回到了上輩子。” 病痛,避難,不見天日。 但是葉照卻搖頭,“不一樣,我們可以回家的?!?/br> 等蕭晏醒來,她便有夫君,孩子有阿耶,她們就有家。 但是蕭晏沒有醒來。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四個月過去,眼下是昌平三十年的二月了。 蕭晏中箭的第四日,蕭旸告訴她,“箭矢已經(jīng)都□□,血也止住了?!?/br> 蕭晏中箭的第十五日,慕小小安慰他,“蕭晏的傷口沒有再感染,如今人已經(jīng)不再成日發(fā)燒?!?/br> 蕭晏中箭的第一個月,林方白帶話來,“殿下已經(jīng)不要一日三頓藥吊著,晚膳可以喂食米湯?!?/br> 蕭晏中箭的第二個月,蘇合大喜,托人傳話,“調(diào)配出了強弩上所浸之毒的解藥,殿下醒來有望!” 蕭晏中箭的第四個月,葉照終于可以下榻。 只是她內(nèi)力耗散,真氣難聚,修為之上難回頂峰,一身功夫只剩了三四成。 蕭旸給她把脈,倍感遺憾。 “不要緊的,阿晏會保護我?!比~照神色平靜,“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就在他身邊?!?/br> 蕭旸含笑頷首。 葉照卻突然雙眼生疼、發(fā)燙,原是想哭而無淚,只有帶著哭腔的喑啞。 她說,“師父,我想阿晏,我想要回家。” 可是,她回不了家。 天子至今不曾收回逮捕她的命令,太子府內(nèi)外安插著無數(shù)要抓她的人。 賢妃念子心切,去了太子府后,又來湘王府。 看眼前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青絲中已經(jīng)夾雜了縷縷華發(fā)。 只輕輕抱住她,哄道,“好孩子,再熬兩日。再熬一熬,你就能和七郎團聚了?!?/br> 葉照聽話點頭。 她聽說了,勤政殿中的天子自去歲除夕之后便病了,大抵時日無多。 頭一回,葉照覺得死亡是件好事。 那個執(zhí)掌著所有人生死榮辱、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早該死了。 * 是的,他早該死了。 深宮之中,賢妃也是這樣想的。 她這樣想,便這樣說。 她說,“陛下,您早該死了?!?/br> 帝王寢殿深闊,宮人都被譴退了下去。 自去歲除夕開始,便是賢妃一人侍疾在側(cè)。 起初,侍奉蕭明溫的是淑妃。 自然最開始,蕭明溫只是聞太子盜走先皇后骨灰,后中箭傷重,如此急怒攻心昏厥,纏綿了幾日病榻。 而賢妃來看他,原是想為葉照求情。 結(jié)果才替她說了一句話,便被蕭明溫扇了一巴掌。 他怒斥道,“看看你選的好兒媳,把我們兒子蠱惑成什么樣子,膽敢做出如此混賬之事!” 一巴掌扇得賢妃起不來身。 她早些年侍奉公婆,撫養(yǎng)孩子。 下地翻土插秧以糊口,為人漿洗衣物攢銀錢,未過而立雙腿便患了風寒。數(shù)十年來無論怎樣調(diào)養(yǎng),一入冬便隱隱作痛。 如此跌下,自再難起身。 她是被人拖回昭仁殿的。 蕭明溫說,“把她拖出去?!?/br> 至此,她便很是安分,也再不多話,只待在寢殿中。 陽光充沛,便坐院子中曬太陽。 記得那年初入宮闈,他分給她這處殿宇時,道是念她患有風寒,這處最宜她居住。 她為此心里暖了許久。 吃過太多苦,所以只要給一點糖,便覺得都是甜的。 可是分明是為他吃的苦,分明自己本該得到更多的糖蜜。 卻只因自身的懦弱,她便從未爭過,更不曾怨過。即便偶爾的委屈和時不時涌上的不甘,亦在她自己的粉飾太平中過去了。 她忍啊、退啊,渾渾噩噩、自我安慰自我滿足地過了數(shù)十年。 她坐在昭陽殿的陽光下,心道,且再這般過一段時日吧。 譬如,聞孩子有好轉(zhuǎn)的希望。 他似是為那巴掌道歉,以這這個借口來她殿中,她自然還和往昔一般,順著梯子下去。 再譬如,又逢節(jié)慶宮宴,他來尋她,道是一道主宴,她亦是溫順答應(yīng)。 這不,日子又過去,又能過去。 是故,在他除夕宮宴,龍體染恙后,她便又來侍奉他。 盡心盡力,侍奉至今已經(jīng)三個月了。 只是天不佑他,身子越來越差。 至今日,當是大限已到。 “是你……你居然敢謀害朕!”蕭明溫躺在榻上,口中鮮血接連吐出。 在聞得賢妃的那句“您早該死”之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 賢妃擱下碗盞,持著帕子給他細細擦拭唇畔的血漬,但是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凈。 “陛下知妾身的,妾身最是軟弱膽小。若非實在被逼無路,怎敢行如此殺人行徑?!?/br> “陛下亦是知曉自己本事,這般害您,實屬不易?!?/br> 賢妃輕嘆了聲,“縱是如今已是太子監(jiān)國理政,但是這宮里宮外到底都還是陛下的人??芍砗翁幣獊淼乃??” 蕭明溫怒視著她。 賢妃也怒,眼眶泛紅。 “是七郎的?!辟t妃落下淚來,“那兩支箭頭上占的毒,蘇先生為救他性命,硬生生從他骨頭上刮下來的毒……” 賢妃泣不成聲,擦了一把眼淚,“攢在那里,用來研制解藥,我遂要了來。要來,一點一滴避著太醫(yī)院喂給你,累積到今日,了結(jié)你!” “為何?”蕭明溫道,“非朕害他,是葉氏那個賤人,亦是你,你啊……” “要不是你縱是他娶葉氏,何至于此?” “當年……當年朕就不該迎你回來,你個毒婦!” 賢妃看面前睚眥俱裂地人,片刻,不由冷笑。 “便是妾身縱著他,又如何?且不說她本就是七郎摯愛。您難道忘了,一錘定音同意娶葉氏的,是趙皇后。她其心何在?她活著時,你又如何沒有膽量去質(zhì)問她?” “罷了!”賢妃合了合眼,“斯人已逝,又何必遭此非議。有時我甚至想,若沒有您,我或許可以和趙家meimei做個真正的朋友姐妹?!?/br> “你問我為何?”賢妃輕嘆道,“您說為何?” “您再活著,孩子都要被你逼死了。您明明已經(jīng)看見七郎大婚那日失了葉氏的模樣,卻還是對她百般下毒手?她是七郎的命啊,你可想過七郎……” “為她 ……七郎盜了婀珠的骨灰……朕豈能容她!”蕭明溫扯著被子,面色紫脹。 “趙皇后本就不愿與你同槨,你若不是這般執(zhí)念,遂了皇后之愿,今日何至于此?你口口聲聲真愛皇后,其實大抵愛她何處,你當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