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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心頭泛起一絲柔情,他凝著鋒銳的眸子,注視著昏暗視野里驀然出現(xiàn)的一圈光暈,紅衣少女的身影驟然浮現(xiàn),長發(fā)如潑墨濃云,秀眉似如鉤新月,額間一朵火紅的鳳羽花,襯著唇邊淺笑分外靈動。 他喃喃道:“小白,忘了我吧!” 三頭巨蟒撞擊著結(jié)界,意欲破障而出。砰砰的巨響仿佛遠古的腳步沓沓而來,不知何處有低沉的嗓音吟哦著繁復(fù)的咒文,伴著戾風(fēng)響成嘶吼。 許多張面孔從記憶深處涌上來,或歡言或放歌,或悲鳴或呼號:“東華,東華——” 錚鳴的蒼何劍爆出一團銀芒,萬道光線迎頭撞向了猙獰吐息的巨蟒,在妖息凝成的軀體上扎出無數(shù)破洞,破洞又漸次擴大最終燃盡了整個妖軀。 蒼何劍勢卻是不墮,凌厲的劍風(fēng)裹挾著萬余截面的奪目神光,直直從緲落的前胸穿心而過,她躲無可躲,狂亂的笑聲戛然而止在厚重的濁息里。 東華踉蹌了兩步,方才的攻勢用盡了他最后的力氣。但緲落雖除,濁息仍在,他支著蒼何劍坐倒,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氣血施法凈化。層層疊疊的佛鈴花卷起濁息,匯作旋流,紫色的花瓣戰(zhàn)栗著燃起一簇簇的光,將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厚幕熔出斑駁的痕跡,便又委頓落地、化為灰燼。 結(jié)界中烈風(fēng)呼號,風(fēng)刃在東華的外袍上割出無數(shù)道口子,血色漸漸洇出,染了大半幅衣衫。東華的臉色蒼白到一絲血色也無,他掐著法訣的指尖雖如一貫的優(yōu)美,卻有些微的顫抖,一縷赤金色的血痕蜿蜒從唇邊滑落。他微垂著頭,脊背挺直,容色平淡,寶相莊嚴(yán)。 結(jié)界外似有人聲紛雜,伴著連續(xù)捶擊的悶響,如訴如泣。 東華的耳中卻未聽得任何聲響,他的五感漸遠,唯有心跳緩慢而沉重。他與小白的每一個過往如流光閃現(xiàn),他想更深地將她刻到骨血里,即便自己即將歸于天地。 “小白,自此一別,既失既忘,勿悲勿怨,惟余寸心,愿你長安!” 自古艱難唯一死,不,艱難的從來都不是死,而是愛?。?/br> 被人仰望的尊神,落下了一滴淚。 有個聲音在輕語: 東華,該你了—— 星光結(jié)界盡作微塵,天地間有一瞬的寧寂,所有聲音仿佛都封存消失,四時輪轉(zhuǎn)一時停滯。 紫衣尊神緩緩闔上了雙眸。沖入結(jié)界的人甚至未及伸手夠上他如瀑的銀發(fā),趺坐的身姿已寸寸淡去,如煙消散。 唯余蒼何神劍,仍泛著寒光插在凋落的佛鈴花泥里,劍柄上一抹赤金印跡若隱若現(xiàn),攪亂了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天地有終,周而復(fù)始; 萬物有終,生生不息; 人而有終,方知朝乾夕惕、真心不易。 第2章 一念存(上) 玉鈴飄搖塵泥亂,蒼何劍冷皓宇寒。素心一捧何所向,寄語離人淚闌干。 涼風(fēng)漸起,這光景確有些像暮秋了。 鳳九摟著滾滾坐在青丘碧藍的往生海畔,白浪翻滾,潮聲細細。繞了海子半圈的雨時花搖曳著綠幽幽的花朵,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冷肅的色調(diào)倒是襯了這陰霾的天色。 花草無言卻知秋。鳳九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覺出些涼意。 一只暖暖的小手摸上她的額頭:“九九,你可是冷了?”滾滾軟軟的童音在鳳九耳邊響起。這么個將將兩百歲的小仙童,明明還是小豆丁,說出的話卻十足是個大人的口吻。 “折顏上神說你身體還虛著,不宜受寒,你倒好,連著好幾日都來往生海邊吹冷風(fēng)?!睗L滾一本正經(jīng)地念叨,還拉著鳳九的手給她取暖,“來,滾滾給你暖暖手,要是著了風(fēng)寒,回頭又有得受了!” 鳳九看著眼前這個圓潤可愛的總角小童子,唇紅齒白,眉目俊秀,一頭銀發(fā)像極了他的父君,就連這關(guān)切的模樣也總讓她想起他。她鼻子一酸,抱住了白滾滾,把頭埋在小小的肩膀上。 小豆丁兩頰鼓鼓,柔柔暖暖,仿佛一顆帶著奶香的糯米團子,能讓人忘卻煩憂,記起人世所有美好。 “九九,你又在想父君了?”滾滾小小的胸膛里回響起一個疑問。 “……想起在這里見到你父君,想起還沒帶他來看過青丘的星星……”她偷偷抽了抽鼻子,不想叫兒子發(fā)現(xiàn)眼中聚起的些許水汽,“對不起啊滾滾,娘親以前騙了你,說你是娘親一個人生的,其實你是有爹爹的!” “我知道!”滾滾并不在意地說。 鳳九訝異地抬起頭:“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呀!”滾滾眨著大而明亮的眼睛道,“凡世的小童子都是既有娘親又有爹爹的,那時滾滾雖未見過九重天的小仙童,但凡世不是有《神仙傳》《列仙傳》這樣的典籍?從那里看,九重天與凡世倒也沒什么不同,雖未必盡是真的,多少有些道理?!?/br> 他看看鳳九又不留情面地說道:“還有,九九,你每次說謊都會摸鼻子,滾滾早就發(fā)現(xiàn)了!” 鳳九覺得居然被個小豆丁看穿了內(nèi)心,該說是自己著實荒廢了課業(yè)呢,還是滾滾果然像他父君一樣厲害呢?她摸摸滾滾圓潤的發(fā)頂想,應(yīng)是后者吧。 圓滾滾的豆丁看著起伏的海浪小心翼翼地問:“九九,父君是個什么樣的神仙?” 他雖知道自己必是有爹爹的,可對爹爹到底是什么樣的卻全不知曉。初時他一提起,旁人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外公外婆也只是嘆息著摸摸他的腦袋,并未說什么。滾滾原想,問九九也許會讓她傷心,但今日既說到這里,是不是可以順便問一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