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裊玉腰 第55節(jié)
趙珣走到趙蘅玉跟前,見她死死望著他,他淡淡收回目光,說道:“將乾清宮宮人送至弘德殿、昭仁殿,嚴加看管?!?/br> 說完后,他越過趙蘅玉走進了乾清宮。 見趙蘅玉還愣愣站在原地,李德海輕聲道:“公主,走吧。” . 趙蘅玉在昭仁殿一夜枯坐。 這一夜里,她一直忐忑不安,心里琢磨著昨夜的種種。 她不知道趙瑁為何膽大包天攻進了皇宮,不知趙瑁昨夜究竟干了什么。 她只知道趙瑁此舉,不啻于謀逆。 而她、嘉嬪還有忠勇伯爵府早已經和趙瑁綁在了一條船上。 天光漸盛的時候,李德海終于過來敲門了,趙蘅玉瞇著眼看晴朗無云的天,昨夜的一切噩夢般的事情,像是從未發(fā)生。 趙蘅玉邁步走了出來,李德海卻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心攔下了她:“公主,太子殿下命您移居延福殿。” 趙蘅玉有些疑惑:“太子哥哥為什么要我住延福殿?” 李德海躬身道:“公主應當改口了,太子殿下不是公主的哥哥,昨夜,圣上下旨,擬定燕王殿下為太子?!?/br> 趙蘅玉渾身一僵。 父皇明明已經昏睡過去,怎能擬旨讓趙珣做太子。若趙珣做了太子,原先的太子呢? 昨夜的噩夢,到底還沒有結束。 趙蘅玉嘴唇在發(fā)抖:“那……如今的太子殿下,為何要我遷宮延福殿?!?/br> 李德海神色甚為微妙地說道:“大約是因為殿下……想要日日夜夜見到公主?!?/br>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趙蘅玉感到一陣一陣的眩暈, 也許是昨晚她一宿沒睡,也沒吃東西,所以虛弱得過分。 她吞咽著唾液, 潤了潤喉嚨,艱澀問道:“昨夜究竟是怎么了?” 趙蘅玉以為李德海要閃爍其詞, 沒想到李德海反問道:“昨夜形勢復雜,公主問的是誰?” 趙蘅玉首先問道:“父皇安好嗎?” 李德海說:“圣上安好?!?/br> 趙蘅玉又問:“二皇兄怎么了?他為何要攻入禁宮來?” 李德海回答:“庶人趙瑁以為圣上駕崩秘不發(fā)喪, 起兵夜犯宮廷, 企圖謀反,現(xiàn)已伏誅?!?/br> 趙蘅玉整顆心重重地一墜。 趙瑁被殺,還被定下了謀逆之罪, 她作為二皇子黨, 會有什么下場。 趙蘅玉白著臉, 問最后一個問題:“太子哥哥被廢了嗎?為什么燕王成了太子?” 李德海說道:“昨日, 先太子薨了, 皇后命人全城戒備, 因此才引起了庶人趙瑁的疑心,幸而有如今的太子殿下?lián)軄y反正?!?/br> 聽到兄長陸續(xù)沒了兩個, 趙蘅玉的面色漸漸褪了個干凈,她艱難問道:“六弟的太子之位, 是從何而來,昨夜父皇明明……” 李德海打斷了她:“自是圣上親口敕封,事急從權,昨夜僅有乾清宮的幾個宮人見證?!?/br> 趙蘅玉明白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皇帝昨夜明明昏迷, 趙珣如何能被他親自封為太子。 可如今先太子和趙瑁都已經死了, 剩下的皇子中只有趙珣, 還有一個牙牙學語的趙瑜。 趙珣已經控制了禁宮和整個皇城,太子之位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趙蘅玉動了動嘴唇,陷入沉默。 李德海問道:“公主還有話要問嗎?” 趙蘅玉輕輕問道:“太子打算如何處置二皇子黨羽?如何處置忠勇伯府、永寧侯府、嘉嬪、秦貴妃……還有我?” 問到這里,方才言無不盡的李德海沉默半晌,說道:“奴婢不知?!?/br> 趙蘅玉木然地跟著李德海走進了延福殿。 延福殿在乾清宮西側,一圈紅墻圍護,獨門獨戶又離乾清宮極近。 趙蘅玉不想住延福殿,她只想住長春宮和嘉嬪與趙瑜待在一起,但她明白如今沒有她挑選的余地。 在掌權的趙珣眼中,她不過是俎上魚rou。 趙蘅玉有些發(fā)愁地想著,不知那時和趙珣約定的,和他試一次從此各不糾纏的話,還做不做數(shù)。 延福殿內,燕支和花鈿都站在廊下等著,看著熟悉的面孔,趙蘅玉算是松了一口氣。 李德海將趙蘅玉引入殿內就退了出去。 花鈿急匆匆地沖到了趙蘅玉跟前,未說話已經激動得開始流淚:“公主,可算見到你了,奴婢昨晚和燕支都要嚇死了?!?/br> 燕支比花鈿沉穩(wěn)許多,可她也忍不住后怕:“公主安好便好了。” 見李德海離開,趙蘅玉將燕支和花鈿的手拉住,匆匆走進殿內,合上了門,她神色緊張問道:“你們來到延福殿后,可曾出去過?” 花鈿搖頭:“奴婢兩人一直在這里等著公主?!?/br> 趙蘅玉問道:“我是在問,你們能出去嗎?” 燕支和花鈿對視一眼,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延福殿的蹊蹺。 燕支遲疑地說:“昨夜我和花鈿都是被關在值班房里,天還沒亮,就被人叫來延福殿,”她悄悄往外望了一眼,“延福殿的宮人太監(jiān)不少,可是個個都沉默寡言,現(xiàn)在想來,是在防著我們?!?/br> 趙蘅玉扭著帕子來回走了兩步,她看著燕支說道:“你現(xiàn)在出去,就說要去取我在承禧殿的衣裳,試試他們放不放你?!?/br> “公主……”燕支轉頭望向了殿內。 趙蘅玉也循著她的目光望里望過去,只見屋子的布局、桌椅陳設和趙蘅玉的承禧殿如出一轍。 趙蘅玉不明白趙珣的心思,看到這些,她只感到心里一沉。 燕支說道:“似乎是六殿下特意尋了相似的東西在這里擺上,看起來和承禧殿一樣了。” 趙蘅玉走了過去,她掃了一眼博古架,說道:“我記得這里應當擺著一對瓷娃娃。” 燕支點頭,她記得,那是大約兩三年前,燕支預備讓趙蘅玉送給斐文若的禮物。 趙蘅玉便說:“燕支,你就出去,說要去取那對瓷娃娃?!?/br> 燕支點了點頭,依言開門,下了臺階往宮殿門口走去。 趙蘅玉看著燕支走到門口,幾個看似安靜站立的宮人忽然朝燕支涌了過去,宮人們都是緘默恭敬的,他們微微頷首,可是卻堵在門口,讓燕支一步都出不了門。 眼看更多的宮人朝門口走了過去,趙蘅玉出聲:“燕支回來,不是什么要緊東西?!?/br> 燕支面帶惶惶地回來了,她低聲在趙蘅玉耳邊飛快說道:“公主,我們真的被困在這里了?!?/br> 趙蘅玉抬手示意她停下,一個黃衣宮女走了過來,欠身說道:“三公主,是一對瓷娃娃嗎?奴婢已經派人去取了?!?/br> 趙蘅玉仿若不知趙珣試圖囚禁她的意圖,微笑頷首:“好?!?/br> 趙蘅玉轉身回到寢殿。 她心中焦急萬分,面上卻不顯露分毫,轉眼間,她在延福殿已經住了有兩三天,每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趙珣顯然沒打算苛待她。 可是,這兩三天里,趙珣一直沒有過來見她。 趙蘅玉不免心中越來越不安,她原先以為,趙珣軟禁她,是因為方便和她夜夜荒唐,現(xiàn)在看來,卻不盡然。 他應當是將她當做二皇子黨幽禁起來了。 那除了她,其余的二皇子黨呢? 趙蘅玉越想越驚惶,她終于按捺不住,不再借由拿東西試探著出門,她直接來到了宮殿門口,她說道:“我要見他?!?/br> 她原以為宮人會再次推阻,沒想到,他們竟然躬身道:“太子殿下恭候良久?!?/br> 趙蘅玉緩緩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下了階梯。 宮人引她至乾清宮,這巍峨宮殿,前幾日她來過、住過,分外熟悉,幾日不見,卻恍然覺得陌生。 菱花隔扇門窗上厚厚的氈簾換上了清幽竹簾,沉悶的暗紅窗紗換做了秋香色的軟煙羅,看上去面目一新。 趙珣似乎已經變成了乾清宮的主人。 可是父皇……分明還在。 宮人見趙蘅玉停了下來,不解說道:“公主,請?!?/br> 趙蘅玉跟隨宮人走到了南廡房,這里是皇帝的書房,如今是趙珣暫且住在這邊的暖閣中。 宮人打起竹簾,趙蘅玉抬頭望見了趙珣。 他今日穿了一身鴉青的纻絲盤領袍,氣質更加冷凝了些,隱約的肅殺之氣似被包裹在團團云霧中,讓人看不出深淺究竟。 趙珣略抬起下巴,宮人如水一般退了下去。 趙珣瞇眼,等著趙蘅玉靠近。 趙蘅玉卻全身一僵,堪堪在門口止步不動了。 片刻后,她裝作無事般開口:“阿珣,這幾日你可好?” 趙珣望著趙蘅玉遲遲不肯走近他,面色漸漸有些沉凝,他不咸不淡道:“好?!?/br> 趙蘅玉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趙珣皺著眉毛看她半晌,終于是自己軟了語氣:“這幾日乏得很,幾天幾夜沒睡個囫圇覺?!?/br> 這幾日,他忙得很,但若是擠一擠,總有點空閑時間去瞧瞧趙蘅玉,但他莫名堵了氣。 如今的形勢,原本就該趙蘅玉來求他。 于是他好整以暇,只是一日過去,兩日過去,他終于沉不住氣。 好在趙蘅玉在第三天主動過來見了他,這讓他莫名有些歡喜。 甫一見面,趙蘅玉又是冷冷淡淡的神色,讓趙珣忍不住想要嗟磨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