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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必須得高調了 第86節(jié)

    “母親”一詞,在皎皎心里,更多的只是一種身份符號罷了。

    她從不知,母親特意留了東西給她。

    這樣的情緒不想在嫂嫂面前表露,她抑住心中所想,指著冊子其中一欄道:“那這座宅子呢?這宅子是哥哥嫂嫂買的,是咱們在都城的家,為何也要過到我的名下?這太貴重了?!?/br>
    其實,她是不缺錢的,因為有著花云澗的一成股,她每月都能收到一份利潤銀子,多得她只能全換成銀票才方便放。她早就向嫂嫂提出不必再給她分紅了,有了鐘漓后,她在花云澗的作用越來越小,這比分紅她拿著實在不安心。

    卻被宋嘉然拒絕了。

    此時也是一樣。

    “我和你哥哥原本打算,給你相看一個家中不算富裕的新晉貢生,這宅子就可以給你們單獨住了??烧l知,你卻和方逾定了親事。方逾要去泉州上任,你肯定得跟著的,我和你哥哥又要回云州,這宅子就得閑置下來了?!?/br>
    是呀,所有就更不必要將這宅子過戶她名下了,皎皎心道。

    “可你們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你們回來之時,方逾定已升官,到時安國公再奈何不得他,你們從安國公府搬出來,一時半會哪找得到好地方,不如先住這。而且,女人,還是得有自己的資產(chǎn)才行?!睙o論皎皎日后與方逾之間的感情怎么樣,有這宅子在,皎皎都有后路。

    “那你和哥哥呢,等你們回了都城住哪啊?!别ㄟ€是嘟囔。

    宋嘉然笑道:“傻姑娘,我們不知道再買??!琛哥兒也越來越大了,等我們回都城的時候,只怕他也要有小表弟小表妹了,二進的宅子,可住不下咱們一家人!下次再買,就買個大點的!”

    聽到“小表弟小表妹”,皎皎就紅了耳朵。

    可接下來宋嘉然拿出來的東西,就更讓她臉紅了。

    她聲音都小了,“嫂嫂!”

    宋嘉然將手中之物交給她,這是她特意讓李大家的尋來的避火圖,這婚前教育吧,她本想親自和皎皎說的,只是饒是她,也覺得這事講起來有些尷尬,好在避火圖上說的還是很清楚的,就讓皎皎自己看吧。

    這種事,還得自己琢磨才有興趣。

    “你拿回去好好看吧。”宋嘉然塞到她懷里。

    皎皎紅了大臉,再待不住了,嫁妝冊子都忘了拿就往自己屋子里跑。

    只留下宋嘉然止不住的笑聲。

    第一百零四章

    九月初八, 宜嫁娶。

    東街的安國公府與南街的鄭府門前車水馬龍,老牌國公府上的公子與新科進士之妹的婚事, 也能算得上都城百姓們的熱鬧談資之一, 這兩家門前看熱鬧想著能得點喜錢喜糖的人不少。

    都城百姓四通八達,藏龍臥虎,早有人將兩家人摸得清清楚楚。

    新郎官方定循自不用多說,出身世家, 父親戰(zhàn)亡, 由寡母教養(yǎng), 聰明伶俐的勁兒早早就露了出來, 可謂從小就備受矚目。最年輕的狀元郎一事只怕未來十多年都是大夏父母們用來勉勵孩子們的勵志故事。

    而新娘子,原以為只是一個走了大運的普通進士之妹。

    結果卻讓人探出來, 這一家也不簡單。

    原來這新科進士鄭明安,竟是當年平國公府的三公子!那新娘子,正是平國公府的嫡出五娘子!

    平國公府的爵位雖以被褫奪,但人家從出生所受的教養(yǎng)自然與尋常百姓不同,讓那些曾憤憤沒搶得方定循做女婿的人家感嘆, 這不過是鳳凰落草成了雞, 可再如何, 人也是鳳凰。如今其兄又考中進士, 再一次實現(xiàn)階級跨越,難怪能與方定循定親。

    隨之塵囂見上的, 便是這鄭明安與鄭家分家一事。

    說好話壞話的都有。

    難聽的不外乎是,平國公府剛一落難, 那鄭明安就這么快的要分家, 這不就是不想與一家子同甘共苦嗎?尤其是聽聞分家后鄭明安便掙了大錢, 買地買宅好不快活, 可那前平國公、還有那一家子如今卻過得一貧如洗,可見這鄭進士也不是什么忠孝之人。

    幫著說話的就道,當年平國公府被判流刑,鄭明安所在的三房可都是一道受了苦的,怎么就沒有同甘共苦了?聽聞是在路上受了大委屈,所以等案子平反,立刻就分了家,那時奪爵的圣旨可還沒下呢?

    就有人反駁了,那鄭家一家五房,怎么偏偏是三房被分出來了?都道父母在不分家,那么多兒子就這一個被分出來,可見分出來的這個有問題!

    這話叫人一陣沉默,顯然,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做孩子的,偶爾受點委屈也不該頂撞父母,父母一心為子,怎么都不會叫好好的一家子分了,那只能是做兒子堅持要分。

    也有知道內(nèi)情得多的,立刻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鄭老三是繼室所出,從小就不被其父喜愛,其父偏疼元配所出之子,打壓鄭老三,父子倆關系一直不好。但那鄭老三卻并非不孝之人,這不,甫一中了進士,立刻接了祖母——當初的老太君到別院盡孝了。

    可見啊,這鄭進士,不是不孝,而是愛憎分明!

    人一多,七嘴八舌的,可持己見,誰都不服誰,直到人群里不知誰說了一句,今天是新娘子出嫁,便是分了家,那鄭鵬也是新娘子的父親。早早聽聞鄭進士已經(jīng)讓人去請了,連大堂高座都預留下了,到底是慈父逆子還是毒父直子,只看今日那鄭鵬來不來不就知道了?

    這話有理,于是一堆人都往鄭府門前去瞧熱鬧了。

    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就等著看那鄭鵬來沒來。

    可眼見著新郎官風姿絕代騎馬而來,鑼吹鼓打,又是作詩又是頌歌,好不容易迎了美貌絕倫的新娘子上轎,一片鞭炮齊鳴中,人們哄搶完喜錢喜糖才反應過來,今日那老丈人根本就沒露面啊!

    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見那鄭進士看著親妹子漸漸遠去的轎子掩面痛哭不舍,心中更是嘀咕,當真是那鄭鵬不當?連女兒出嫁都不露面,怕是真的不喜這對兒女吧?

    那也不怪鄭進士不接你入府當老太爺了。

    言論頓時倒向了一邊。

    直至三日后,有人力稱,他親眼所見鄭鵬連著三日在萬花坊眾女環(huán)繞、沉迷酒色至今未出房門,群眾嘩然。

    你親生女兒出嫁之日,你卻在那煙花柳巷醉生夢死,這這這真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更有清流文官長篇大論批判鄭鵬無慈父之德!

    至此,都城百姓無一不為鄭進士可惜,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父親呢!

    府外的紛紛擾擾,鄭立晏宋嘉然全當笑話聽了。

    今日是皎皎回門之日 ,兩人抱著琛哥兒坐在屋子里等候著。

    琛哥兒如今正是對萬事好奇的時候,被抱著哄了幾句,敷衍地叫了聲“爹、娘”后,就鬧著要下去玩。

    鄭立晏無奈,將兒子放下,看著他小短腿這兒跑跑,那兒跳跳。

    “待會皎皎來了,要是問起來,要不要和她說一聲?”宋嘉然問道,到底是皎皎父親,她心里說不定也掛記著。

    “若是問起,就說吧,不問就算了?!编嵙㈥踢€是了解自己這個meimei,太過懂事,便是心里惦記,也不會多問,就怕傷他這個哥哥的心。與他比起來,鄭鵬這個父親也無足輕重了。

    鄭立晏拉過宋嘉然的手,“有些干了,最近沒涂手油?”每到秋日,她的皮膚總容易干澀,手油總是要隨身帶著的。

    果然就見她從腰側掛著的香囊里拿出了一個小圓盒,從里扣了一小塊抹在手上。

    “桂花味兒的?”手油以抹開,桂花的香味立刻散了出來。

    “嗯?!彼渭稳秽恋?,“還不是最近忙著婚宴的事,還要收拾行李。”最近是真忙碌,皎皎的婚事是一件,鄭立晏馬上要上任需要收拾行李又是一件。

    “咱們這來來回回的,每次要裝的東西都比上次多。”

    之前回都城,多了個琛哥兒,光是他的用物還有乳母們的就裝了兩個車廂,再加上給宋家、程家等帶的節(jié)禮,車輛擺起長龍。

    這即將回云州了,少了個皎皎,但東西也不見少。

    琛哥兒斷奶了,用不著乳母了,但他們又添了一家下人,而且琛哥兒喜歡的各種玩具也都得帶上,宋家那邊送來的東西也得帶上。

    這些都得宋嘉然來看著整理,忙里忙外的,哪還顧得上抹手油。

    鄭立晏給她捏著手,寬慰道,“等到了池定縣,好好休養(yǎng)些時日。”

    兩人說著話,鸚鵡在屋外道:“姑爺、姑奶奶回門了!”

    兩人立刻起身去迎接。

    “大哥!大嫂!”方逾一見鄭立晏就行禮喊道。

    這仁兄突然變成了大舅哥,他倒適應得挺快。

    鄭立晏早前就找他聊過了,今日見皎皎面色紅潤眼含笑意,看著過得還行,心中也放心下來。

    他與宋嘉然對視一眼,就帶著方逾去了書房。

    宋嘉然便拉著皎皎回屋,邊走邊問,“怎么樣?在安國公府里可還適應?他們家人對你如何?你與親家母之間相處可還愉快?方逾對你好不好?”

    皎皎猶如一夕之間長大了,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嫂嫂,你問我這么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一個?”

    “一個一個回答!”宋嘉然瞪著眼。

    皎皎嬌笑,“好!我不過嫁進去三天,路都沒認明白呢,談不上適應不適應,橫豎去哪都有人跟著,也不擔心走錯了?!?/br>
    “安國公府最大的便是安國公及其夫人,我也就第二日正式拜見了,兩人看著倒還和藹。再就是大房那位和他的夫人了,也是第二日見的,也就那么一次,看不出什么?!?/br>
    “至于我婆母,嫂嫂你也是見過的,就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每日也不需我晨昏定省,卻也常常派人來問我吃喝是否適應?!?/br>
    “至于方逾……”

    見她紅著臉,宋嘉然也就明白了。

    她笑著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們兩個人好,其他人不足為懼?!?/br>
    皎皎卻有事要請教她,“嫂嫂,這幾日我也看了,我那婆母的屋子,就和那冰雪窟似的,她整日抄經(jīng)禮佛,瞧著一點也不鮮活,我在一旁看著都難受。我一想到,若我和夫君南下,她卻要抱著……的牌位獨自居于老宅,便有些替她不值?!?/br>
    “我想著,要不,讓她和我一起去?”

    宋嘉然卻問,“此事方逾可有提起過?”

    皎皎搖頭。

    “那你就別管。雖然如今你與方逾是夫妻沒錯,可人家也是母子,若是方逾有意,親家母也想,那方逾自會問你的意見,但方逾既然沒有提起過,那就說明這事是人家母子倆好的,自有他們的用意?!?/br>
    “方逾并非不孝之人,讓親家母居于老宅,怕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br>
    “皎皎,今日嫂嫂再告訴你一個道理,這婆媳關系是天底下最最難解的題,再好的婆婆再好的媳婦終究是婆媳不是母女。你嫂嫂我雖然沒有過正經(jīng)婆母,但與老太太、太太相處了這么些年,有多難熬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啊,以后只要在遇到事關你婆母的事,你不要自己想,你得把問題交給方逾,讓方逾做這個中間人?!?/br>
    皎皎若有所思,“他們是母子,再如何也不會生嫌隙?!?/br>
    “沒錯!”宋嘉然嘆道,從古至今,婆媳仿佛是天然對立一般,但只要做兒子/丈夫的處理得好,也不乏婆媳之間的佳話。

    她們在這邊談論的是如何處理婆媳關系,書房里,鄭立晏和方逾談得是未來的計劃。

    “我前幾日面圣,圣上的意思也是想讓我跟蹤貪腐一案。這次去陵廣,短則三年,長則不知多少。再回都城之時,我也可以不懼他人了?!边@個“他人”指的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對了,過兩日,想必圣上也會召大哥你入宮。”方逾想起了什么。

    “我?”鄭立晏訝然,圣上召前三甲入宮覲見正常,他一個第九,有什么好見的。

    “我也是猜測,那日承安伯突然向我問起了你?!?/br>
    承安伯,沈祿安,圣上身邊的紅人。

    方逾此前就是在他手下歷練,他突然提起鄭立晏,只怕是故意送這個人情。

    鄭立晏心里有了數(shù),便舉起了杯,笑道,“說起來,我還是前幾年任皇林衛(wèi)時,常常進宮呢,也不知如今宮中是何模樣了?!?/br>
    方逾也舉起杯回應,“以大哥之才,日后入宮面圣也是常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