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戒煙，酒也得少喝?！?/br>
    李潤月從她予取予求的態(tài)度里忽然意識到現(xiàn)在是她在求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優(yōu)勢，開始放心地提要求。

    “?。窟@個……”

    趙之華這才開始為難了，下意識地想討價還價兩句，但見李潤月對自己皺起眉，忙又話風一轉(zhuǎn)嚴肅保證：

    “你說得對，我也覺得這個很有必要，真的。”

    .

    今晚的月亮特別亮，趙之華起身拉了窗簾，這才躺下。

    火炕上暖融融的，燙得趙之華輕輕地喟嘆了一聲，替李潤月掖了被子，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道：

    “睡吧，潤月。天很晚了?！?/br>
    “唉，有點睡不著……”

    李潤月抱住她的胳膊，小聲撒嬌。

    “那我們說說話？嗯？”

    奔波一天下來，趙之華已經(jīng)很累了，但她還是撐起精神瞇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你想聊什么？”

    “不知道……你就隨便說點話，好不好？”

    李潤月眷戀地仔細描摹她好看的側(cè)臉。她想再聽聽她的聲音，讓今晚再慢一點過去。

    “好?！?/br>
    趙之華輕輕地笑了一聲。

    “我今年都四十二了，潤月?！?/br>
    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地說。

    趙之華偏過頭來看她，她柔和地道：

    “你今年才多大，二十一。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九。等我六十了，臉皺得跟核桃一樣，那時候你連四十都沒到。所以你得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br>
    她是七九年的，而潤月，她是千禧年的孩子，00后。

    天，00后。

    趙之華將“00后”這三個字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幾乎要笑起來——00后。

    潤月只比小水大三歲……代入一下要是小水找個年齡大的，她自己都要被氣死了。

    “楊振寧比他老婆大五十多歲，也沒見他多糾結(jié)?！?/br>
    李潤月小聲說。她頭一次反駁她。

    “我哪能跟楊振寧比呀——”

    趙之華不禁失笑，“人家是大科學家，我是什么？大資本家？我對社會有什么貢獻？什么都沒有嘛，潤月。不把我吊路燈都算不錯了……”她清醒得很。

    “但是你很好看?！?/br>
    李潤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想了半天只好夸她漂亮，“真的很好看，jiejie。”

    其實她私心覺得趙之華有點像三星長公主李富真，她們倆的氣質(zhì)有些相似，都有一種懶倦的冷。

    趙之華笑了起來。她的確貌美，別人太過強調(diào)她的臉往往只會惹她心煩，但李潤月這樣笨拙的安慰她聽起來卻覺得挺受用。

    雙標呀，她心想。

    她笑著勾了勾李潤月的下巴：

    “你喜歡我？”

    “我以為你知道呢?！?/br>
    李潤月小聲埋怨她。

    趙之華便笑著吻她，直到女孩眼睛濕漉漉地靠在她肩頭喘息，她才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明天吃什么，潤月？”

    “地三鮮，好不好？”

    “好，我給你打下手?！?/br>
    第110章 探險家

    一

    其實在我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堅定地以為我以后會成為一名探險家。

    我最喜歡讀科幻小說，最喜歡的雜志是《國家地理》和《孤獨星球》，最愛看的電視節(jié)目是BBC出品的自然紀錄片，臥室里藏著各種各樣的地圖。我覺得雄奇瑰麗的大自然比人的世界要美麗得多。

    但是奇怪，mama不喜歡我看這些東西。

    她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婦人，清瘦單薄，睫毛很長，臉上常常帶著蒼白的病色。

    她會看著穿著工裝褲的我微微蹙起眉，又很快地松開。

    “明卿，過來?！彼f。

    于是我便跑過去，撲進她懷里。

    “哎呀……”

    在我像什么莽撞的小動物一樣栽進她懷里時，我聽到她輕輕的含著笑的嘆息。

    “下次跑過來的時候要慢一點，好嗎？”

    她一邊撫摸我的頭發(fā)一邊輕聲囑咐，“不像個女孩子……哎，你的頭發(fā)是不是又短了？”

    “是呀?！?/br>
    我晃著腦袋，由著她撫摸我，覺得這很舒服，隨口說，“我要捉蛐蛐做標本，頭發(fā)太長麻煩，會勾住樹枝?！?/br>
    至于她說的什么不像女孩子，我已經(jīng)聽得厭煩了，干脆裝作自己沒聽見。

    她撫摸我頭發(fā)的手停下了。

    過了一會，她才猶豫地輕聲說：“明卿，你還是把頭發(fā)留起來吧，好不好？你爸爸跟我說了好幾次了……”

    mama怎么絮叨我，我都可以裝作沒聽見，但是她一說起爸爸，我卻一下子跳起來。

    “他說了什么了？”我感覺有一團火在胸口燃燒。

    mama愣了一下，看著生氣的我，低下頭不說話。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我憤憤地想。她又在我面前包庇爸爸！

    我很想對她發(fā)一下脾氣，可她看著那么蒼白，那么脆弱，好像別人稍微對她大點聲都會被嚇得驚慌地捂住胸口，我忍了又忍，還是沒說話，拍了拍膝蓋，轉(zhuǎn)身就走。

    她不說我也知道爸爸說了什么，想來想去也不過就是“短頭發(fā)沒個女孩樣子”，“裙子也不穿叫我?guī)Р怀鋈ァ?，“譚家的女孩整天在土里滾算個什么事”，大概就是這些屁話。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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