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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哥?!鄙倌暄銎痤^, “你知道主宰自己有多么難嗎?如果已經(jīng)活成一個被他人支配的提線木偶, 掙脫了線之后,等待他的會是什么?” 是散架,是散落一團(tuán)的死木頭。 少年眼中劃過一絲絕望。 姜簡半蹲下身,和他平視:“沒有人不受制于外界的環(huán)境,沒有人能不被影響。我們都是提線木偶,只不過,在無數(shù)條支配我們行動的線中,有一根線名叫理智,有一根線名叫情感。主宰自己,不意味著要掙脫線,而是努力拿到這兩根線的自我支配權(quán)?!?/br> 姜簡說完,輕輕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說服眼前的少年,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眸一點(diǎn)點(diǎn)被點(diǎn)亮。 阿松眼睛一眨也不眨,將手中的小刀鄭重地放在姜簡手中。 “那么……簡哥,在我能完全支配自己之前,我愿意成為你的刀?!?/br> 至少自己這把刀在他手中,不會傷及無辜。 任繁星攥著姜簡的衣角,悄悄打量著他。只見男人面不改色地收起小刀,將她抱起,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走了兩步,停下,轉(zhuǎn)身:“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沐浴在陽光中的少年揚(yáng)起嘴角。 “好?!?/br> * 下山的路有些陡,任繁星死死抓著姜簡的肩膀,緊緊閉著雙眼。 姜簡托著她的膝蓋,另一只手護(hù)著她的腦袋,擋去繁茂雜亂的樹葉枝杈,邊走邊冷靜地給任繁星說明著情況。 “我……我真的不知道?!比畏毙茄劢菕熘蹨I,震驚地?fù)u著頭,“居然是我們實(shí)驗(yàn)室的人做的嗎?” 姜簡把涅槃計(jì)劃一五一十地告訴任繁星,余光打量著她的表情。 盡管年過半百的靈魂在女孩的身軀,眼神中卻始終是難以掩蓋的蒼老和疲憊。 “還有一件事?!苯喪栈啬抗?,在陶志俊家門前停下,“您的先生……” “臥槽大佬?。?!” “大佬找到人回來了?。?!” “陶大哥,快來,你女兒回來了?。。 ?/br> 姜簡話還沒說完,陶志俊家的門便被打開,一顆光頭從門內(nèi)沖到門外,郝剛扯著大嗓門喊得十里八村都聽得見。 在他身后,卜蒙攙著陳夕清從屋里走出來。 還沒走兩步,便被從房間沖出來的陶志俊撞了一下,兩個女生攙扶著踉蹌了兩下。 陶志俊兩眼通紅,滿頭大汗,沖到姜簡面前,伸手就要從他手中把孩子搶過來。 任繁星受驚般地?fù)溥M(jìn)姜簡懷里,瘦瘦小小的雙臂環(huán)著姜簡的脖子不放。 “晨晨……”陶志俊難以置信地站在原地,空懸著手臂,“是爸爸???你不要爸爸了嗎?” “我不是,我不是她!對不起,對不起!” 任繁星歇斯底里地喊著,竭力推開陶志俊的手臂。 屬于女孩的聲線尖銳刺耳,痛苦的眼淚從她眼角滾落,消化了一路的事實(shí)如同砸在她心頭的重錘,良心的譴責(zé)讓她內(nèi)心煎熬,驚嚇的情緒尚未消退,就被自己推向了審判臺。 姜簡一邊護(hù)著任繁星不摔下去,一邊又擔(dān)心陶志俊的爭奪會傷到她,小心翼翼地周旋。 推搡間,陶志俊的手臂打在姜簡的手臂上。隔著衣料,一股guntang和灼熱傳來。 姜簡瞇起了眼睛,抱著任繁星往后退了兩步。 “繁星!”身后響起急切的男聲。 回過頭看去,欒益平踉踉蹌蹌地走進(jìn)陶志俊家的院子,他身后跟著步履急切的趙宏亮村長。 在村長身后,阿松歪著腦袋沖姜簡咧嘴笑了一下。 姜簡頷首,這是他在古塔中拜托阿松的事情。阿松對村落更加熟悉,他拜托他找到欒益平和村長,將他們請到陶志俊家里來。 阿松微微欠身,在兩人進(jìn)去后,轉(zhuǎn)身離開。 “他是……” 任繁星趴在姜簡的肩膀上,怔怔地看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叫著自己的名字。 姜簡:“你的同學(xué),何談先生。” 伏在身上的女孩張大了嘴:“連你……連你也……這就是你自殺的原因嗎?!” 她還記得自己忙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忽然收到何談自殺身亡的消息,差點(diǎn)沒在會議室昏過去。 剛才聽姜簡講述,她心里還不愿意相信,只覺得自己是意外的個例。 可現(xiàn)在,親眼看見重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好友,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何談局促地往前走了兩步,又不敢靠近任繁星,他有很多話想和她說,此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從一開始和秦耘隱瞞涅槃計(jì)劃時,他就應(yīng)該料到遲早有這么一天。 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坦白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場景—— 兩個在歲月中度過了五十多載的摯友,在青年和幼女的身體里重逢,相顧無言。 “我……我特么……”陳夕清捏了捏卜蒙的手臂,“這幾天我特么錯過了多少劇情?” 卜蒙同樣震驚地差點(diǎn)站不穩(wěn),帶著哭腔:“我不知道,我也錯過了啊?!?/br> 郝剛縮在兩人身后,看了看門口的村長,又把脖子縮回來。 比起當(dāng)舔狗,還是在修羅場里保命更重要。劇情就交給大佬去走好了。 他正要裝死作壁上觀,忽然看見原本怒發(fā)沖冠的陶志俊“撲通”一聲跪在地下,渾身抽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