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揭開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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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輕說完這句話之后,沐曦簡直是狼狽爬走的。 時輕緩緩回過身,與我四目相對。他只花了一秒便收斂起剛才那嚇人的殺氣,恢復(fù)溫文儒雅的書生樣?!副?,嚇到你了?!?/br> 認(rèn)真來說,沐曦剛才的話中其實(shí)也不是全無道理。于是我保持沉默,想聽聽時輕的想法。 然后,他緩緩勾起了笑。「其實(shí),我覺得我們倆是很匹配的。我們都曾傷害過對方,所以剛好能抵銷?!?/br> 這、這解釋也行嗎? 「沒有愛情是不帶傷害的,我想我們之間已經(jīng)深深印證了這點(diǎn)?!菇又斐鲭p手扣住我的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改阍敢庀嘈盼覇??」 「當(dāng)然?!刮以谒缴陷p啄。 正當(dāng)我想進(jìn)行更激烈的深吻之前,寧嵐在我們身后咳了咳?!敢鲪壅埖轿葑永铩!?/br> 兩人尷尬分開,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早就已經(jīng)剩下我們和寧嵐?!高@里又沒人,你咳什么咳?!?/br> 「總之,長老群又有事情需要先生,因此請把恩愛時間放晚點(diǎn)吧?!箤帊贡е兀荒樄鹿k。 時輕有些不悅的瞇起眼?!笗h推掉?!?/br> 「當(dāng)然不行。」這次,是我與寧嵐異口同聲。 「你先去吧,公事重要?!刮彝仆扑!敢亲岄L老為難,他們可能會阻止我們在一起?!?/br> 「誰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勾藭r的時輕,竟顯得有些孩子氣了。「那好吧,在房間等我,我去去就回?!?/br> 「我和燕石送你回房間?!沟葧r輕完全消失之后,寧嵐推了推黑框眼鏡,假裝自己是專業(yè)的秘書。 「我還沒報今天下午你給我塞羽毛玩具的仇呢!」一旁的燕石插話。 「分明是你貪玩?!刮矣趾蛯帊雇瑫r開口說出同一句話,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我……」走在前方的燕石轉(zhuǎn)頭想回嘴,卻赫然瞪大眼?!竕iejie,危險!」 身邊的寧嵐被燕石撞開,正巧躲過一塊想偷襲的黑云。可燕石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 「燕石!」寧嵐發(fā)出高亢的尖叫,伸手要去拉自己的弟弟??裳嗍瘏s用妖術(shù)拍開了寧嵐,讓她退到安全范圍之外。 「別過來……」燕石半個身子已經(jīng)都埋在影子中,而黑影則像濃稠的污泥快速吞噬他。在整張臉消失之前,他勉強(qiáng)揚(yáng)起笑,彷彿想安慰jiejie。「沒……事……的……」 黑泥終于完全遮蓋住了他的臉,恢復(fù)一開始的云朵狀。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我甚至才舉起手,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寧嵐嘴巴開開合合,可只發(fā)出些不成聲的嗚咽,彷彿無法接受自己弟弟已經(jīng)離去的事實(shí)??珊谟安⒉恢悖掷m(xù)往寧嵐的方向飄近。而寧嵐竟直接跪坐在地凝視黑影,眼神空洞??匆娛?zhàn)意的狐妖,我明白現(xiàn)在能動的只剩下我了。我不確定若自己現(xiàn)在打出靈脈是會救出燕石還是將云連同狐妖整個打散,但我知道自己一定得做些什么。 我掏出槍,解除保險,并嘗試讓自己的手不要那么抖。這是剛才在戰(zhàn)斗中學(xué)到的新招式,可以將靈脈壓縮為子彈貫穿黑影,而且只要一顆子彈便能直接打碎。 「不會讓你如意的?!谷欢?,在我扣下板機(jī)前,王洛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副福贿^時間已經(jīng)不夠了,原諒我用這個方法。」 然后,黑色蒙上了我的眼。 喀噠。槍落到了地面。 § 當(dāng)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五花大綁在鐵椅上。 這里酷似某個荒廢的建筑,準(zhǔn)確來說……像是廢棄醫(yī)院。 綁住我的是診療椅上的皮製束縛帶,還好看起來有事先清潔過,不會讓人感到很噁心。頸后悶悶的,像是被貼了貼紙,我猜王洛大概也擁有那種阻斷烙印的貼紙。 王洛真的很過分欸,連給我和時輕約會的機(jī)會都沒有就直接綁架,氣死我了。 就在我醒來后不久,綁住我的兇手端著器具走了進(jìn)來。「你終于醒了,那我們開始吧?!?/br> 「你不是要我的命嗎?」望著前世殺死自己的兇手,我竟意外冷靜。「怎么沒趁我昏過去時殺了我?」 「我從來沒有要你的命?!勾藭r的王洛看起來有些疲憊,甚至不見過去那張狂的邪笑?!肝乙模允贾两K都只有靈脈?!?/br> 「為了實(shí)現(xiàn)沐曦的愿望嗎?」我突兀問道。 「什么?」果不其然,野狐猛然抬起頭。 「你覺得靈脈能讓你重返狐妖的身分?!惯@么一來,這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這件事是次之,不過,是的?!雇趼逄嫖易龊闷つw消毒,拿起針頭?!讣热荒阋呀?jīng)猜出這件事,我希望你等等抽血時可以不要反抗。」 接下來又陷入一片尷尬寂靜。 「時愿?!箍粗约旱难鞒龉芡獾耐瑫r,我終于開口叫了另一個名字。這馬上就得來了效果,他明顯顫了下。我突然覺得在抽血時講這個名字不是什么好事?!肝矣X得你看起來不是壞人欸?!?/br> 上輩子我只覺得他無惡不赦,是想摧毀狐之境的大壞蛋??筛杏X他……其實(shí)對殺人一點(diǎn)都沒興趣,而他甚至還為了守約而改名。 「是么。」相比于身體的反應(yīng),他的語氣冷靜多了。「隨你怎么想?!?/br> 「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直接跟狐之境提你的想法就好?。俊惯€要這樣大費(fèi)周章挑血月襲擊,甚至無數(shù)次追殺我不跟我講真相。 「你以為我沒提過?」白發(fā)男子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嘴角提起自嘲的笑?!肝业挠H生父母一看見我變成野狐立刻六親不認(rèn),甚至提著刀要我趕緊滾蛋。沐曦一見到我大勢已去,瞬間表明解除婚約。你說,有誰會愿意聽一名野狐的荒唐言語呢?」 「那時輕──」 「時輕曾經(jīng)想幫我偷過靈脈,可有什么用?父母看守得那么嚴(yán),他根本毫無作用?!挂昂湫Φ??!竸e憐憫我了,我父母的確是我殺的?!?/br> 「時愿,欸,我可以叫你時愿嗎?」 「隨便你。」時愿邊哼笑著邊收針。「沐曦自己已經(jīng)先毀約,為她改名好像也沒什么需要了?!?/br> 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時愿真的蠻可憐的,不過這不能抵銷我上輩子被他的命令支解的事實(shí)。而在等待我的血凝固的時間里,我依舊被緊緊綁在座椅上,不到多久便開始無聊?!笟G,時愿,時愿啊?!?/br> 「你就不能安靜個十分鐘嗎?」由于我從剛才就一直機(jī)哩瓜啦,時愿看起來有些厭煩。 「噢,可是我很無聊啊。」我舉起沒被綁著的那隻手,指指身上的束縛帶。「這個能拆了吧?」 「不行。」我直接被果斷否決。「天知道你又要干嘛。」 「沒干嘛啊,伸伸手腳而已?!刮衣柭柤纾艞壦麜盼易叩南敕?。「你看,這里只有你跟我──」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我這輩子只會愛著沐曦的?!箷r愿大聲打斷我的話,似乎還有一絲緊繃的感覺。 「……我說聊天啦,你是想歪到哪里去?」當(dāng)我看見時愿窘迫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惡作劇成功了。哈,果然跟時輕是兄弟,逗起來都一樣可愛?!刚娌幌胫v自己的愛情史,可以講講你和歸殊融的故事啊?!?/br> 「他是個爛人?!箷r愿脫口而出,然后思索了下?!溉欢芏鄸|西還是得靠他。」 「那你跟他合作是怎樣?」還有為什么對他的話都這么相信?。?/br> 「各取所需。」時愿淡淡說道?!肝倚枰`脈,他想看好戲?!?/br> 這位先生,他想看的可是你的好戲。「那你當(dāng)上野狐首領(lǐng)也是歸殊融幫的忙?」 時愿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又搖了搖頭?!钢饕俏易约旱呐?。不過我連自己的同伴都救不了,算不上是好首領(lǐng)?!?/br> 「……你的同伴怎么了?」我想從椅子上傾身裝認(rèn)真,可惜因?yàn)槭`帶而失敗。「跟你一直說的『時間不夠』有關(guān)連嗎?」 「你還記得當(dāng)時在林中看到的攻擊體嗎?」他坐回木椅上,看起來終于要認(rèn)真跟我聊天了。 當(dāng)然記得,那東西可是當(dāng)著我的面吞了燕石啊。 「『那些東西』同樣也在攻擊我的同伴。應(yīng)該說,最近我的同伴有不少發(fā)生變異,開始融為黑霧,最后變成『那個模樣』,然后再去侵蝕更多同伴?!箷r愿的眉頭蹙得很緊。 「你是說,那些東西來自野狐嗎?」終于,我抓到了個有意思的點(diǎn),也間接印證了我的猜想。 「是,歸殊融替它取了名字,名為『黑脈』?!勾藭r,我的血已經(jīng)差不多可以開始分離成血清,于是時愿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靈脈來自狐妖,黑脈來自野狐,這個假設(shè)終于獲得某方面的印證。至于為何千百年來偏偏在這時出現(xiàn)和為何野狐也會有事,我毫無頭緒。 「由于是與靈脈完全相反的屬性,我認(rèn)為只有你的血可以拯救我被感染的同伴?!褂懻撘欢阎?,時愿做下總結(jié)。 「哦……說到這件事,我覺得這可能行不通,還會相互抵消?!刮也遄?。 「我詢問過歸殊融,他說這方法是可行的。」我的好心建議直接被他無視。所以我一個秦笙羽還抵不上一條蛇??? 「時愿,你明知道歸殊融是怎么樣的人,為什么還深信不疑!」儘管野狐曾傷害過我與我的朋友,可讓他們滅族也不是我樂見的。 時愿拿起針管,回頭凝視著我。 夕陽自碎裂的玻璃窗縫隙透入,與狐妖眼睛的色彩為同一種色調(diào)。在那總是猖狂的眸子中,我竟看見絕望一閃而過?!盖伢嫌穑@是野狐最后的希望了?!?/br> 因?yàn)橹皇O逻@個方法可能有效,所以他打死都不放棄。這就像是癌末的病人,因?yàn)榭释娑帽M各種療法,只為求那一絲奇蹟。這一刻,我終于理解自己不可能說服他停止。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走到終點(diǎn)。 時愿逕自走出房間推了一臺推車進(jìn)來,我看見在柔軟的棉布當(dāng)中縮著一隻嬌小的野狐,而身上已經(jīng)纏繞著不少的黑影。「現(xiàn)在,我們見證神蹟。」 血清被注入了野狐的血管。 野狐發(fā)出短促的尖叫,在床上激烈扭動,而身上的黑霧也越來越少。可在時愿露出笑容的那一秒,床上的野狐僵直在檯子上,失去生命。 我重重嘆了口氣。「看吧,我早就說過了?!?/br> 我抬頭看著時愿的眼神從不可置信轉(zhuǎn)為驚訝,然后是燃燒的震怒?!笟w殊融竟敢騙我?」 果然,實(shí)際看見結(jié)果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 然后我不禁思考,這一切是否也全部都是歸殊融劇本的一部分。或許,自時愿意外變成野狐的那刻,這場戲就已經(jīng)開演了。「那你接下來要怎么辦?」 「找那條蛇算帳?!箷r愿咬牙切齒說道?!覆豢绅埶??!?/br> 「哦,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也許歸殊融連你要找他這件事都盤算進(jìn)去了?!篂榱瞬蛔寱r愿繼續(xù)錯下去,我忍不住提出建議。 轟!一旁的桌子瞬間被時愿暴力轟成鐵渣。我看著他原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并沉默了數(shù)秒?!鸽m然不想承認(rèn),但你說得對?!?/br> 接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臉色發(fā)白?!覆缓昧耍@個地方也是歸殊融建議給我的。」 歸殊融一開始就安排好了棋局,而我們都已經(jīng)被利用到了現(xiàn)在。儘管為時已晚,可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挽回才行。 「我們得快點(diǎn)離開。」我指指身上的皮帶。「所以你可以先幫我解──」 碰!年久失修的鐵門猛然被撞開,硬生生打斷我的話。 時輕氣喘吁吁出現(xiàn)在門口,眼中的憤怒一覽無遺?!笗r愿!」 他看起來像是直接從狐之境衝過來的模樣,甚至衣服都沒換。雙脣緊閉到泛白,不知道咬牙咬得多大力。 我能從這一聲叫喊中聽出許多言外之意,例如「我平時對你這么好還在沐曦面前幫你講話然后你下一秒就綁架我老婆」之類的。在侍童被殺、老婆被擄后,時輕的怒火早已高升到臨界點(diǎn),現(xiàn)在看到我被五花大綁更是火上加油,只差他沒出手砍人了。 「我?guī)退忾_,你先別動手?!拱l(fā)覺自己被騙后的時愿突然變得順從無比,還會高舉雙手做投降狀了。 「我不會再聽信你的鬼話!」眼前的時輕鮮少變得如此不冷靜,雙臂都已經(jīng)纏上白色火焰?!敢皇菤w殊融,秦笙羽早就在我找到人之前被你殺了!」 「什么歸殊融?」我咳了咳,突然有不祥的預(yù)感。 「歸殊融告訴你我們在這里的,是嗎?」不知道是哪句話讓時愿冷靜下來,可面色陰沉。「時輕,我們都中計(jì)了?!?/br> 「把笙羽還給我!」時輕摺扇出鞘,穩(wěn)穩(wěn)對著時愿,卻對時愿的話語充耳不聞。然后,我終于明白哪里不對勁。 就算時輕生氣,也是會壓抑著怒火以其他方法反攻,而不是直接出手攻擊。甚至每當(dāng)遇到自己哥哥的回合,時輕也是以閃避和談為優(yōu)先。而他現(xiàn)在── 「他被控制了,或者說被利用了?!箷r愿淡淡在我耳畔開口?!阁嫌?,你得出聲幫忙?!?/br> 「時輕,我沒事?!刮遗e起剛才被扎針的手,衝他揮了兩下?!改憧梢詭臀疫^來解開,時愿不會動手,我?guī)退l(fā)誓?!?/br> 他不為所動,而一滴汗順著臉頰滑到了下顎。 「噢,那我自己拆吧,我自己拆總可以吧。」我對時愿伸出手,他很配合地遞上匕首。 可無預(yù)警地,時輕闔上眼,就地倒下。 「可惜,來不及了?!箮е壅值哪腥嗽诤蠓脚e著麻醉槍,開心地吹了聲口哨?!父兄x你們的配合,最終幕總算可以開演了?!?/br> 歸殊融朝我敬了個嘲諷般的禮,指尖觸上時輕的頸。下一秒,兩人以極快的速度融入霧中。而在歸殊融消失前的那秒,我聽見了他為這場戲所取之名。 「此戲戲目,名為──狐嫁。」 大樓震動,我身邊的世界開始崩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