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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鄉(xiāng)越近,武江便越心潮澎湃。他快見到玉娘了。五年未見,她是不是長高了呢?是不是變得更加漂亮了呢?是不是早已經(jīng)嫁人了呢? 如果她嫁人了,那應(yīng)該會是個對她很好的書生。想到這里,武江心尖兒開始顫抖。 不過這都很正常,他安慰自己。五年,一個女孩能有多少五年呢?玉娘沒必要一直等著他,玉娘也該有玉娘的幸福。 回去后,他要養(yǎng)一群雞,等那些雞生了蛋就把蛋埋在米里給玉娘送去。如果玉娘嫁人了,一定會生孩子吧,孩子的滿月酒沒有人送雞蛋祝賀怎么行? 可是如果玉娘沒有嫁人呢?如果沒有嫁人天哪,武江簡直不敢想,他的心尖在發(fā)燙。 多少個積尸草木腥的日子里,他從尸體堆里爬出來,只要一想到她,快要死去的血液又會重新沸騰。 可與此同時,他的心尖又在發(fā)涼??粗帐幨幍难澒埽L長嘆息。 一路上武江想了很多,怎么贍養(yǎng)老母,怎么養(yǎng)育弟妹,還有玉娘 萬萬沒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山匪。山匪人多,將他團團圍住。山匪要搶他的錢,那怎么行?這些錢是他五年里流盡的汗血換來,是要贍養(yǎng)老母的。武江將包裹死死護在懷中。 如今,武江沒了一條腿,而山匪又人多勢眾,他壓根不是對手。雪亮的快刀斬下,尸首分家。 這男人rou結(jié)實。山匪領(lǐng)頭揪住頭發(fā)把頭顱提起來,把他帶回去烤來吃了。 一呼百應(yīng),山匪們皆興高采烈。 武江這個人,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五年都沒能被那群蠻夷拿掉性命,卻在歸家途中,被一群山匪取了腦袋。 彼時恰逢正午,生魂出竅,只不過武江變成了一只惡鬼。 兩人終此一生,自分別后再未相見。 怨鬼作紅煞,她是在新婚當(dāng)日正午枉死的靈魂;惡鬼作白煞,是青年意外遭遇死亡的冤魂,兩煞怨氣極重,如果在同一時刻死便會綁在一起,成為紅白雙煞。大喜大悲兩相遇,留下的終歸是遺憾與憤恨。 - 李思念一口氣將這些說完,指向那惡鬼,所以,你就是武江吧。 即使變成惡鬼,那一條斷掉的腿也沒能回來。 原書上說,人死后變成惡鬼,會被另一種意識吞噬,也就是說,人死后便不再是那個人。只不過這種吞噬需要時間,如果那人的精神意志很強,吞噬的時間也越長。 眼前這只惡鬼,顯然已經(jīng)幾乎快被吞噬掉大半意識了。他的意志算很強了,大多數(shù)變成惡鬼的人,才剛死就會被吞噬意識。 是啊我是武江。漸漸恢復(fù)些意識,那惡鬼喃喃自語道,他看向林含玉,你是林睿的meimei,去死吧。 他說著便要抓起林含玉的腦袋往八仙桌的桌角撞去。玉娘就是這么死的,林睿的meimei也該這么死。 變成惡鬼的第一天,武江飄回去找玉娘,這才知道,原來玉娘也死了,變成一只鬼,一只毫無意識,只知道屠戮的怨鬼。 這不是他的玉娘。若這不是,那誰又是呢? 變成怨鬼也罷,只要讓他接近就好,他們可以一起殺掉林睿,讓林府倒霉,除此之外,京兆府的這些人難道不該死么? 該啊,那些七嘴八舌的鄰里,說血媒的媒人,燒殺搶掠的山匪 不過怨鬼的攻擊并沒有規(guī)律,今天殺這個,明天殺那個,不管他是無惡不作的混蛋,還是慈悲為懷的善人。 不管玉娘做什么,武江始終跟她待在一起。當(dāng)惡鬼的意識漸漸被侵蝕,他這慢慢開始變作另外一只鬼,一只不認識玉娘,也不會同玉娘待在一起的惡鬼。 可是玉娘忽然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不是林府請來的那群道士所為又是誰?林睿死了,林睿的meimei就像他當(dāng)年同玉娘告別時一樣的年紀(jì),也該死,也該替玉娘去死。 幸好李定坤眼疾手快,在林含玉太陽xue快撞到桌角的那一刻,同李媚兒將惡鬼制服。 大哥,你打算怎么處理他?李思念忍不住問。 還有些人的意識,不過也快被吞噬。收去蜀山,再作定奪。李定坤說,他說著還發(fā)起牢sao,可惡的是,鬼界又沒鬼管這個,爛攤子便甩給蜀山了。 敏銳的眼睛穿過李思念,看向敬長生,頗有些挑釁地問,你父親魂滅前是管這個的,現(xiàn)在他沒了,你管嗎? 敬長生沒說話,伸手拽過李思念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李定坤的話他沒接,卻附在思念耳邊詢問,解決完了,現(xiàn)在想跟著我走了么? 很顯然,他才懶得去管一只沒了腿的惡鬼。那只作為兵器的怨鬼已經(jīng)被他收進碎玉環(huán)中,此刻發(fā)著暗紅的熒光。 李思念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感覺她無論說什么都會引起場不小的混亂。所以只能睜著眼睛,一會兒看看敬長生,一會兒看看李定坤,沉默不語。 氣氛變得有些焦灼,rou眼可見,李定坤不會輕易讓敬長生把思念帶走。還有,別忘了他此行的目的誅殺敬長生?,F(xiàn)在目標(biāo)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 忽然,一聲巨響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林含玉用太陽xue猛烈地撞向八仙桌桌角,血流了一地,整個人靠在墻上,歪歪扭扭地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