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mama互相謙虛著夸獎了一番對方的孩子，男同學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從此以后，這位男同學自我定位為顏值和樓果差不多，自信爆棚。樓果也以為自己和那男同學差不多，再也不敢驕傲自大。

    等后來上了學，曾經(jīng)每天被身邊的大人夸獎聰明的樓果成績卻始終中不溜丟。

    老師在家長會時對他的父母說，這孩子聰明，就是不肯好好念書。樓果一度信以為真，但和同學一番交流后，他發(fā)現(xiàn)老師和每一個學習態(tài)度不佳的學生家長都是這么說的。

    大人的世界充滿了虛假的客套話，是不可信的。

    所有小孩都漂亮，所有小孩都聰明。那么能作為輔助證明的，好像只有旁人的態(tài)度了。

    樓果的異性緣說差不差，但說好也算不上。他女生朋友不少，可基本都只把他當做閨蜜，完全沒有戀愛意圖。他在這方面也晚熟，成天和朋友混在一塊兒，并不覺得有缺失。

    身邊時不時也會有人夸他長得不錯，他也不知有幾分真，只敢信一半。

    大學時代，樓果曾有過一次被主動告白的經(jīng)歷。對方是一個單眼皮笑容爽朗的女孩兒，樓果同她不熟，短暫接觸覺得她活潑可愛，有意與她培養(yǎng)感情。

    可隨著兩人交流加深，對方的態(tài)度卻迅速冷了下去，明顯對他失去了興趣。

    想來是了解過他的內(nèi)在后，被當場勸退了。

    樓果過去對這些不怎么上心，此刻回味，卻是越想越郁悶。

    明明長得也不算太差，人緣也好，自己就那么激不起別人的戀愛意識嗎？

    所以簡令颯才會只圖他的身子，不要他的人。

    真是傷心。

    .

    第二天早上，小唐姐腦袋上又飄起了小花兒。

    她告訴樓果，昨天她男友為哄她特地請了半天假，提前在家里準備了燭光晚餐。更重要的是，他買了一堆牙膏，從此以后大家各擠各的，互不干擾。

    想到她昨天氣哼哼說大不了分手的模樣，樓果一陣好笑。

    正打算開始工作，收到了簡令颯發(fā)來的消息。

    樓果忐忑不安地點開，看到了三個熟悉又令他感到疑惑的文字。

    ——早上好。

    這是在干什么？

    樓果糾結(jié)了半天，選擇無視。

    無論簡令颯在想什么，這一句問候肯定都不是以上司的身份發(fā)來的。若是私事，他已經(jīng)表明了立場，沒有回旋余地。

    既然簡令颯的態(tài)度是公私分明，那自己眼下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其余的，多說反而牽扯不清。

    樓果現(xiàn)在又有點怕跟簡令颯接觸了。只是與當初的敬畏不同，他現(xiàn)在的情緒或許可以稱為膽怯。

    哪怕有一點點失望，簡令颯終歸是他多年仰慕的對象，才華和能力都是貨真價實的。意識到自己的情感已經(jīng)開始變質(zhì)，樓果怕接觸多了自己一不小心就陷進去，會爬不出來，失去原則。

    簡令颯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之后的兩天里依舊若無其事地每天向他道早安。

    但也僅限于早安。其余的話，一句都不多說。

    以樓果淺薄的戀愛知識分析，這cao作很像一個高超的釣魚大師。

    他的設(shè)計還在不斷修改，暫時拿不出具體的方案，工作上與簡令颯不會產(chǎn)生任何接觸。

    僅有的那條消息，令他不可自控地在意。

    .

    周五的早上，簡令颯又在老時間發(fā)來了問候。

    樓果照例無視，可回復(fù)的沖動卻在心里累積膨脹。

    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在對話框里輸入又刪除，幾乎就要按下發(fā)送，被他強行忍了下來。

    臨下班時，他幾經(jīng)猶豫按捺不住，在工作軟件上沒話找話，給簡令颯發(fā)了條消息。

    ——重做得差不多了，下周一有空嗎？再給你看一下。

    簡令颯的回復(fù)很簡潔。

    ——好。

    那之后不到半分鐘，樓果的手機振了。

    簡令颯切換了軟件，又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下班以后有空嗎？一起吃個飯聊一聊吧。

    樓果捧著手機踟躕良久，別別扭扭地輸入了回復(fù)。

    ——不好意思，下班以后有事，沒空。

    過了五點半，他又第一時間收拾好了東西沖出辦公室，卻不料遠遠看見簡令颯站在電梯門口，腦袋上還頂著一個怪嚴肅的emoji。

    樓果嚇得不輕，幾乎沒有經(jīng)過思考，便溜進了安全通道。

    一路往下爬了十幾層樓終于到了地面，他正喘著氣，手機上收到了簡令颯發(fā)來的消息。

    ——你別這樣

    樓果心想，我才想說這句話。

    他腿軟軟的，心中酸澀又煩躁，終于再也忍耐不住。

    ——你到底想干嘛呀！?。。。。。。?/br>
    按下發(fā)送幾秒后，簡令颯打來了電話。

    樓果趁著方才的氣勢，勇敢按下接聽，中氣十足：“喂！”

    對面沉默了幾秒，開口時語調(diào)竟是意外的柔軟：“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們面對面地好好地溝通一下，好嗎？”

    “我已經(jīng)下班了?！睒枪f。

    “嗯，小唐告訴我了，”簡令颯問，“你沒有坐電梯？”

    樓果心虛，不吭聲。

    他生怕走得慢簡令颯會說來接他，見路邊停著一輛出租車，便立刻坐了進去，大聲報了自家的地址。

    “不是說有事嗎？”簡令颯問，“怎么回家？”

    樓果尷尬地狡辯：“回家也是大事?。　?/br>
    耳邊傳來簡令颯嘆氣的聲音：“你在躲我?！?/br>
    樓果心虛地反駁：“沒、沒有的事！”

    “我已經(jīng)讓你感到厭惡了，是嗎？”簡令颯問。

    他的語調(diào)聽不出太多情緒，樓果腦中卻瞬間出現(xiàn)了一個極為可憐的emoji小臉，眼睛濕漉漉的，嘴角向下沉，引人憐惜。

    “我……我沒有，”樓果說，“但是，如果你要和我談的還是上次那件事，我的答案是不會改變的，不可以就是不可以?！?/br>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簡令颯說，“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

    “這是我的原則，我的底線！”樓果嚴肅聲明，“不會為任何人更改！”

    簡令颯又嘆了口氣。

    樓果皺著眉，嘀咕道：“我也不明白，你怎么會是那么……那么隨便的人。”

    “我不是。”簡令颯說，“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有欲望，但這不是什么值得羞恥的事情?！?/br>
    聽他這么開誠布公地承認，樓果的臉一熱，音量頓時虛了很多：“……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簡令颯思考了半天，給出了一個簡潔到略顯敷衍的答案：“挺好的?！?/br>
    “哪方面？”樓果問，“具體呢？”

    簡令颯明顯很不適應(yīng)這個話題，又沉默了許久，問道：“我可以打字說嗎？”

    樓果竟有些想笑：“你之前還說想面對面聊呢！”

    “……”

    “哪方面？”樓果又問了一次。

    “你……很可愛，”簡令颯頓了頓，仿佛已經(jīng)絞盡腦汁，“也很……呃，優(yōu)秀?！?/br>
    “什么優(yōu)秀？”

    “天賦，能力，工作態(tài)度?！焙喠铒S說。

    樓果皺起眉來。怎么，簡令颯是會對積極工作的人產(chǎn)生欲望的類型嗎？這是什么詭異的癖好？

    兩人的聊天內(nèi)容雖然古怪，但氣氛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么僵硬。

    出租車到了小區(qū)門口，樓果結(jié)了賬往里走，又問道：“你對公司其他人也……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嗎？”

    “當然沒有！”簡令颯矢口否認。

    所以，因為他是全公司最積極努力的員工，所以激起了工作狂簡令颯的xing欲？

    好怪！

    可細想想想，似乎又有點合理，甚至簡令颯原本破碎的形象也因此被稍稍修復(fù)了一些。

    “我說過，我是認真的，”簡令颯說，“我本來就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們可以再溝通，再商量?；乇懿皇墙鉀Q問題的方式，對嗎？”

    樓果走了會兒，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一聲。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簡令颯問道：“到家了嗎？”

    “嗯，”樓果敲了敲門，“到了?！?/br>
    才剛放下手，面前的大門瞬間打開了。

    門里的林之泖見到他后立刻大喊：“你可算回來了，電話怎么一直打不通！”

    樓果第一次聽他如此大聲地說話，不由得往后縮了縮：“怎么啦？”

    “天花板突然漏水了，”林之泖邊喊邊拽著他往里走，“現(xiàn)在家里和水簾洞一樣，你快去看！床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