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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一愣。 簡若橙狡黠的一張笑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你討厭煙花和爆竹的聲音?” 對,阮漠寒討厭煙花和爆竹的聲音。 那樣過分喧嘩盛大的聲音,曾不斷提醒她,熱鬧都是別人的,她和meimei什么都沒有。 可簡爍怎么知道? 她剛才極微妙的一個(gè)皺眉,尋常人絕看不出來,只會覺得她一張冷臉,與平常無異。 簡爍有時(shí)候機(jī)靈的過分,像會讀人心。 不似人類,近妖,如同她一頭濃密的墨黑長發(fā),在黑夜里泛著妖冶的光澤。 笑容鬼魅又迷人:“不想聽的聲音,不去聽就好了?!?/br> 帶著笑又沒有感情的聲音,讓阮漠寒想到遠(yuǎn)古童話,人魚在浩淼的海綿,鉆出來,唱著魅惑的歌謠,吸引著水手縱身一躍,從此葬身冰冷海底。 阮漠寒想甩開簡爍的手,可耳朵被她用雙手這樣用力捂著,那遙遠(yuǎn)的煙花爆竹聲,就真變得輕不可聞了。 簡爍用力捂住阮漠寒的雙耳,笑容卻松垮垮的,掛在臉上,不達(dá)眼底。 阮漠寒心里一動(dòng)。 簡爍是覺得她要贏了嗎?在兩人的這場較量中。 她抬起手。 用與簡爍同樣冰涼的雙手,捂住簡爍的眼睛。 她清冷道:“那不想看的東西,也不去看就好了。” 壓低的聲音,像刺骨的冰雪:“你大嫂一定想不到,說在朋友家過年的你,一個(gè)人可憐兮兮扒在窗外偷看吧?” 簡爍一下子甩開捂住阮漠寒耳朵的雙手:“誰可憐了?” 她罵阮漠寒:“老女人!” 阮漠寒淡淡道:“人變老是客觀的自然規(guī)律,跟每天日升月落一樣,你這么閑怎么不去罵太陽?” 簡爍:“我*日?!?/br> 阮漠寒:“真乖。” 簡爍狠狠跺了一下腳,阮漠寒不理她,拉開車門上車。 不想簡爍鉆入副駕。 阮漠寒:“你干嘛?” 簡爍:“搭順風(fēng)車?!?/br> 阮漠寒:“我要去聆音,你去哪?” 簡爍報(bào)了一個(gè)小區(qū)的名字。 阮漠寒打開導(dǎo)航:“這哪里順路?隔了十萬八千里?!?/br> 簡爍脫下靴子,把穿著薄透絲襪的大長腿駕在中控臺上:“我剛跺腳的時(shí)候腳扭了,先搭你的順風(fēng)車進(jìn)城,全當(dāng)找個(gè)地方坐著休息了,然后我再打車去朋友家?!?/br> “你怎么不直接從這兒打車去你朋友家?” “簡家這破老房子這么偏僻,我站這兒叫滴滴都要叫半天,我腳扭了哪兒站得了那么久。” 簡爍笑得懶洋洋的:“我剛扭傷腳的那一跺腳,可都是因?yàn)槟惆?,漠姐。你不是不喜歡欠人么?你讓我搭順風(fēng)車,我們就兩清?!?/br> 阮漠寒發(fā)動(dòng)車子。 倒不是被簡爍的歪理說動(dòng),而是在這兒想把簡爍趕下車,太耗時(shí),她怕耽誤褚行云那邊的事情。 車子很快駛上馬路。 黑漆漆,空蕩蕩,像穿梭在時(shí)空之外的隧道。 如來時(shí)路一般的孤獨(dú)。 不過此時(shí),身邊多了一個(gè)聒噪的簡爍。 簡爍安靜的時(shí)候特別安靜,吵起來又是真吵。 她問阮漠寒:“你車?yán)镌趺床环乓魳罚磕悴皇遣幌矚g煙花爆竹聲么?” 窗外有煙花爆竹的聲音,隱隱傳來,甩在身后越來越遠(yuǎn),但還能模糊聽到。 阮漠寒:“不想聽?!?/br> 她覺得歌單是很私人的東西,并不想跟簡爍分享。 簡爍卻全無這層顧慮,她應(yīng)該連自己的歌單都沒有,打開手機(jī)的聽歌軟件,隨機(jī)點(diǎn)了個(gè)歌單,也不連阮漠寒車上的藍(lán)牙,就直接粗暴的把手機(jī)音量開到最大。 是一首嬌俏歡快的歌: “我懶的要命, 懶的要命, 我只想賴在這里。(備注1)” 這首歌旋律簡單,簡爍把一雙腳架在中控臺上,來回?fù)u晃著,跟著大聲唱: “我只想, 懶懶的懶懶的黏著你, 賴著你賴著你賴著你, 我不要天我也不要地, 賴在這里,爛在這里?!?/br> 她唱得過分歡暢,語氣里又沒有一絲情緒,聽起來就很詭異。 不過她這么吵吵鬧鬧的,車窗外的煙花爆竹聲,倒一概聽不到了。 阮漠寒不覺得慶幸,她被簡爍吵得腦袋疼。 她往副駕方向望一眼,簡爍薄而透的絲襪,在車內(nèi)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反光。 如同簡爍一頭墨黑的頭發(fā),被她甩的亂七八糟,嫵媚卷曲的發(fā)尾,泛著粼粼的光。 阮漠寒提醒她:“把腿收起來,小心有交警。” 簡爍笑嘻嘻的:“交警叔叔都回家過年去了?!?/br> 轉(zhuǎn)頭認(rèn)真看著阮漠寒:“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們兩個(gè)不過年的人?!?/br> “我,和你。我們?!?/br> 阮漠寒抿了抿嘴,沉默一瞬。 簡爍挑起眼角笑了笑,眼尾一顆墨黑的痣,也泛著妖冶的光。 阮漠寒開口:“你想多了。同樣不過年的還有外賣騎手,廚子,警衛(wèi),小偷……” 簡爍:“阿巴阿巴,我不聽?!?/br> 她繼續(xù)大聲唱: “整個(gè)世界都不見了, 只有一個(gè)你你你我我我我?!?/br> 阮漠寒被吵得腦袋疼了一路,聆音終于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