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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研白天雜事太多, 所以她喜歡夜深人靜、等其他老師和孩子都睡了以后, 自己在辦公室里,做一些案頭工作。 她一向是聆音最晚睡的那個, 習慣去睡以前, 在校舍這邊巡視一圈,看看有無異常情況。 果然這天,她發(fā)現有間教室,有一扇沒關。 王諾省電,所以沒開燈。再者她對所有教室熟的不行,閉眼走也不會出錯, 沒有開燈的必要。 一陣妖異的輕笑聲,在一片黑暗中響起,就顯得格外鬼魅。 王諾是個正常人, 心砰砰跳了兩下,不過很快鎮(zhèn)定下來,因為她知道是誰。 “你怎么來了?”王諾問:“我以為你這周不會跟我說話?!?/br> 自阮漠寒打過電話,提醒王諾說簡爍是個危險人物,簡爍每天來笑研,王諾都告訴阮漠寒了。 就像王諾說的,簡爍每次來,只是滑滑梯、蕩秋千,偶爾在cao場上瘋跑兩圈,一個人嘰嘰嘰的笑。 有時候有孩子過去搭話,都被簡爍唾一口口水趕跑了,王諾發(fā)現這事的時候,也會提醒所有老師,不要讓孩子們過去找簡爍。 畢竟簡爍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了眼鏡娘,你怕我跟你說話?”簡爍笑嘻嘻的,趴在課桌上,把手機的手電打開,放在下巴下面,讓光照亮下半張臉。 好像在玩模仿女鬼的游戲,覺得有趣,笑的更開心,在手電燈光的映照下,就更詭異。 王諾看著她,抿嘴不說話。 她是怕簡爍跟她說話。 其實,她是克制著自己,不要跟簡爍說話。 像病態(tài)貪食的人,在抵抗自己的戒斷反應。 之前,簡爍在簽完資助合同以后,也來找過王諾。 剛開始王諾很警惕,不知道這妖異的少女,打著什么鬼主意。 她看不透簡爍,就像她偶爾看不透阮漠寒。 只是后來她發(fā)現,簡爍也沒做什么,都是跟她說兩句話,就走了。 每次因為這個給阮漠寒打電話、告訴她,又顯得小題大做,好像刻意搭話似的,也就算了。 忘了是她先開口問的,還是簡爍狀似無意先開始說起的。 關于“阮漠寒”這個話題。 阮漠寒讓簡爍用手接她的煙灰。 阮漠寒帶簡爍跳過一支舞。 阮漠寒把自己吃剩的三明治給簡爍吃過,很美味…… 王諾知道的越多,想知道的就越多。 像病態(tài)貪食的人,不停把蛋糕甜點往嘴里塞,哪怕撐到胃疼想吐,還是停不下來。 但王諾終究是個理智的人。 她不再開口發(fā)問,也不再給簡爍開口說話的機會。 為了避免自己再度陷入輪回,這周一簡爍再次出現在笑研時,王諾果斷給阮漠寒打了電話,以此警醒自己。 簡爍一周都沒跟王諾說話,王諾松了一口氣。 卻沒想到,周五深夜,簡爍又來了。 王諾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跟阮漠寒一樣冷:“你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焙啝q笑嘻嘻的坐起來:“像平時一樣,渴了,來找你要杯水喝?!?/br> 王諾不欲多談,接了一杯水遞給簡爍,捏著杯子的手指,映入簡爍手機的燈光范圍內。 “等一下?!焙啝q叫住她:“眼鏡娘你受傷了啊?!?/br> 王諾收回手:“小傷?!?/br> 洗碗的時候刮的。不知哪個孩子磕傷了碗,王諾工作量大洗的太急,刮在手指上,深深一條口子。 本來是該包扎的,但王諾不想。她從小就這樣,受了傷,不喜歡包扎,等傷口緩慢愈合,開始結痂的時候,再把痂撕掉。 又是一條新的傷口。反反復復。 簡爍突然:“眼鏡娘你坐下?!?/br> 王諾沒坐。 簡爍妖冶的笑起來:“你要是不坐,我就要再給你講講你的漠寒了?!?/br>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 王諾只得坐下。 簡爍嘴里哼哼唧唧的念著一首怪誕歌謠:“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備注1 )” 跑到教室角落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到了?!?/br> 一個醫(yī)藥箱。 王諾發(fā)現簡爍雖然瘋,但比她想象的要聰明,知道很多孩子的教室里,一定藏著醫(yī)藥箱。 簡爍拎著醫(yī)藥箱,坐回王諾面前,一遍繼續(xù)哼著歌謠:“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一邊用棉簽沾了很多的碘酒,擦在王諾的傷口上。 “嘶?!蓖踔Z覺得痛。 簡爍把一張創(chuàng)可貼,裹在王諾的手指上:“好啦?!?/br> 格外小心翼翼,自己的手指,全程都沒碰到王諾的手指。 簡爍笑嘻嘻的站起來向窗邊走,王諾知道她又要跳窗跑了。 王諾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簡爍今晚跑來一趟,就為了給她處理傷口? 她忍不住開口:“你的水還沒喝?!?/br> “我不渴了?!焙啝q嬉笑著回頭:“今晚來找你一趟,真是收獲頗豐啊。” 她繼續(xù)絮叨念著歌謠:“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像只敏捷的貓,躍上窗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明明門開著,她也不走。 王諾盯著那扇半開的窗戶,微微有些愣神。 風吹起窗簾,呼啦啦,再無其他。只剩下簡爍念著歌謠的詭譎音調,余音繚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