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簡爍居然真的站在那兒，洗著碗，雖然嘴里嘟嘟噥噥，罵罵咧咧。

    王諾覺得特別神奇。

    她從廚房出去，看到阮漠寒站在走廊邊，抽著一支煙。

    站在逆風(fēng)方位，怕煙味被風(fēng)吹進教室。

    王諾走過去：“漠寒?！?/br>
    “你姨媽……她還會來找你嗎？”

    阮漠寒搖頭：“我想不會了。”

    王諾站到她身邊，跟她一起看著夜色，發(fā)現(xiàn)阮漠寒的視線，落在cao場的那架秋千上。

    簡爍沒有蹲在上面，但此時有風(fēng)，秋千沒載重量，輕輕隨風(fēng)擺蕩。

    吱呀，吱呀，吱呀。

    王諾跟阮漠寒一起望著秋千：“簡爍……”

    阮漠寒抽一口煙：“我不覺得她麻煩，也不覺得她異常?！?/br>
    王諾笑一下。

    阮漠寒知道她要問什么。

    王諾笑著，一顆心卻沉甸甸的。

    阮漠寒開口：“王諾?！?/br>
    “我喜歡簡爍?！?/br>
    王諾心里一顫：“有多喜歡？”

    阮漠寒望著秋千，又對著夜色吐出一縷煙：“有一次，她被家人誤會，跑了?！?/br>
    “我找不到她，就開著車，滿邶城一個一個地方，一直找?！?/br>
    “當(dāng)時我想的是，如果我找不到她，我就一直找下去?！?/br>
    王諾輕聲問：“那一直找不到呢？”

    阮漠寒抽著煙：“就繼續(xù)找?！?/br>
    王諾：“找一輩子??？”

    阮漠寒淡淡“嗯”一聲。

    “找一輩子?！?/br>
    王諾盯著遠(yuǎn)處cao場上的秋千。

    在一片夜色中，隨風(fēng)擺蕩，吱呀，吱呀，吱呀。

    王諾又想起她剛剛翻看的《夜鶯與薔薇》，銅版紙書頁上映入她眼簾的句子：“快樂起來吧，你就要得到你的紅薔薇了。（備注1）”

    她開口問：“為什么簡爍不吃冰淇淋了？”

    阮漠寒抽一口煙。

    王諾看到她唇角抿了抿。

    她問王諾：“簡爍告訴你的？”

    王諾點點頭。

    阮漠寒：“她沒告訴你為什么？”

    王諾：“沒有?！?/br>
    阮漠寒：“那我好像也不能說……吧。”

    王諾笑了一下。

    一顆心還是沉甸甸的，又有些釋然。

    她再次開口：“漠寒?！?/br>
    “簡爍她真的挺適合你的?！?/br>
    “你現(xiàn)在……愿意當(dāng)一個有感情的人了？”

    阮漠寒繼續(xù)抽著煙：“嗯?！?/br>
    淡淡的語調(diào)，聽在王諾的耳里振聾發(fā)聵。

    王諾吐出一口氣：“那就好?！?/br>
    “那就好，漠寒?！?/br>
    這時，簡爍從廚房里跑出來，十厘米的高跟鞋敲擊著地面，輕快的節(jié)奏，踢踏，踢踏，踢踏。

    “阮漠寒，我洗完碗了，我們?nèi)ナ幥锴?！?/br>
    阮漠寒淡淡：“你先過去?！?/br>
    “我抽完煙，再來?！?/br>
    簡爍瞇起眼睛，看看阮漠寒，又看看王諾。

    慢慢拖著步子，往cao場方向走。

    走了兩步，猛然回頭，貓一樣的眼睛瞇起來，警惕的盯了王諾一眼。

    又轉(zhuǎn)頭，繼續(xù)往前走。

    沒走兩步，又猛然回頭，警惕的盯著王諾。

    王諾笑了。

    簡爍“哼”一聲，不再回頭，得意洋洋往cao場走去。

    阮漠寒和王諾一起，望著簡爍的背影。

    抽最后一口煙時，阮漠寒開口：“王諾?！?/br>
    “謝謝你?！?/br>
    王諾輕輕“嗯”一聲：“你去吧?！?/br>
    阮漠寒：“那我去了?！?/br>
    “好?！蓖踔Z：“再見，漠寒?！?/br>
    “再見，王諾?！?/br>
    王諾望著阮漠寒的背影走遠(yuǎn)，走進夜色中，走到秋千旁。

    蹲在秋千上的簡爍，一下子跳下來。

    阮漠寒在秋千上坐下，簡爍繞到阮漠寒背后。

    阮漠寒轉(zhuǎn)頭，好像問了一句什么，簡爍把一雙白皙的手，伸到阮漠寒面前一陣亂晃。

    好像是阮漠寒在問，簡爍的手洗干凈了沒有吧。

    王諾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一個人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剛才她看過的一本《夜鶯與薔薇》，是該放回圖書角了。

    ******

    周日下午，阮漠寒讓簡爍和阮清音待在家里，說自己要加班，一個人出了門。

    她穩(wěn)穩(wěn)開著車，直到一棟紅墻尖頂?shù)牡率叫⊙髽?，映入她眼簾?/br>
    她把車停入小洋樓一側(cè)的車庫，下車，走到大門口去等。

    雖然房子里有幫傭能給她開門，但她想等楊海寧帶她一起進去。

    就像十八年前，她陪meimei從家鄉(xiāng)來到邶城，第一次看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童話般的房子，那時，就是楊海寧帶著她和meimei一起進去的。

    很快，楊海寧的車，平穩(wěn)停在了簡宅門口，楊海寧由司機攙扶著下車。

    阮漠寒迎上去，看一眼司機，楊海寧笑道：“沒事，他是自己人。”

    司機把車開到車庫去停了。

    楊海寧帶著阮漠寒走入簡宅。

    阮漠寒四處望一眼。

    嘎吱嘎吱的老舊木地板，琴鍵泛出一點點黃的舊鋼琴，蓋著帷幔的古董木家具。

    她在入職聆音以后，來過簡宅幾次，每次來，都忍不住重新打量一遍。

    一切都跟十八年前，她第一次踏入這屋子時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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