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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柏靜嫻的病房外,她的腳步慢下來。 靠著墻,遲疑著在墻邊蹲下。 茫然的抬頭看看四周。 白的墻,白的燈,有一種婦產(chǎn)醫(yī)院特有的味道。 奶香中夾著嚴(yán)肅的消毒水味。溫馨中有一股潛藏的危險。 簡爍靠墻蹲著發(fā)呆。 她覺得眼前的場景,跟她反復(fù)重做的那個噩夢很像。 白的墻,白的燈,有醫(yī)生在喊:“是羊水栓塞!”聲音里透著恐慌。 那時她剛出生,mama因為羊水栓塞去世,她不可能對這一幕有任何印象。 可她就是記得很清楚,或者說,想象的很清楚。 現(xiàn)在看著眼前婦產(chǎn)醫(yī)院的場景,好像夢境的一角,化為了現(xiàn)實。 她站起來,一腳把柏靜嫻病房的門踹開,走進病房。 背著手站在角落,看著病床上的柏靜嫻,一臉慵懶和不屑。 柏靜嫻看著她笑:“阿爍?!?/br> 簡爍嘲諷的“嗤”一聲:“謀奪我們簡家的產(chǎn)業(yè)不成,你現(xiàn)在還挺好意思對我叫的這么親。” 柏靜嫻笑:“你們簡家?” 簡爍惡狠狠盯著她不說話了。 呵,柏靜嫻說得對。 哪里來的什么“我們簡家”。 世人都不知道簡家有簡爍這么一個人存在。她是一個被藏在陰影里,見不得光的妖物。 柏靜嫻:“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聆音?!?/br> “那你覺得我在乎什么?在乎你?。俊?/br> “阿爍,記得以前每年夏天,我們吃過的那種冰淇淋么?三色格子的,香草、草莓和巧克力?!?/br> “我的預(yù)產(chǎn)期就在這周日,等我坐完月子,夏天還沒結(jié)束,我們還可以一起吃。” 簡爍兇狠道:“你和你小孩一起吃吧,我才懶得理你?!?/br> “沒有什么小孩?!?/br> 簡爍一愣。 柏靜嫻望向她雙眼,還和以前一樣,溫柔平和,那是一種屬于母親特有的眼神。 從簡爍十四歲的時候柏靜嫻嫁入簡家,無論簡爍表面上對柏靜嫻再怎么不耐煩,背地里,怎么看也看不夠。 柏靜嫻問:“你知道你大哥,讓奶奶送他出國吧?” 簡爍:“還不都是你害的。” 柏靜嫻:“等孩子出生以后,我想送孩子出國,讓你大哥撫養(yǎng)?!?/br> “那你呢?” “我留下來?!?/br> “干嘛?再婚???選一個新的家族集團再下手去搶???” “不,不再婚。留下來當(dāng)你的大嫂?!?/br> “當(dāng)你的……mama?!?/br> 柏靜嫻看著她補充一句:“你一個人的。” 簡爍愣了半晌,狠狠唾一口口水:“我不需要!” “是嗎?”柏靜嫻笑:“阿爍,現(xiàn)在晚上還會做噩夢么?” “以前你初中時還住在家里,每晚你做噩夢,我都會悄悄進你房間,幫你把被子掖好,你知道嗎?” 她看著簡爍斬釘截鐵的說;“你需要我。” “你需要一個mama。然后,你就再也不會做那些噩夢了?!?/br> ****** 簡爍不知道自己是幾點醒來的,如同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幾點迷迷糊糊睡著的。 昨晚沒拉窗簾,這時窗外天光大亮,盛夏明晃晃的太陽,透過窗戶照進來。 簡爍摸過手機一看,九點零五分。 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糟了,上班遲到了。 反應(yīng)過來,她極其響亮的“哈”一聲,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洗手間刷牙。 明明才在聆音上了兩天班,裝什么好員工啊。 現(xiàn)在很好,她和阮漠寒吵翻了,再也沒人叫她去聆音上班了。 她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簡爍梳洗完畢,撥了撥一頭烏黑濃密的長卷發(fā),趾高氣昂去自助餐廳吃早餐。 對,她現(xiàn)在還不用當(dāng)傭人了,不用烤什么吐司沖什么牛奶,五星酒店的自助早餐應(yīng)有盡有,她只要等著別人服侍她就好! 還不用洗碗! 簡爍得意的“哼”一聲,又“哼”一聲,捏著盤子旋到餐臺前。 夾了熏rou,焗豆,炒蛋,吐司,火腿…… 拿了咖啡,牛奶,豆?jié){,果汁…… 看見什么拿什么,全都堆在面前,反正每樣只吃一口。 簡爍拿著叉子,貓一樣的眼睛瞇起來,惡狠狠把食物往嘴里喂,好像在跟什么人較勁似的。 阮漠寒不是最討厭浪費食物嗎?她就偏要浪費食物! 可沒有人教訓(xùn)她,簡爍覺得這樣浪費起來,簡直索然無味。 她打個響指,把旁邊垂手站著的服務(wù)生叫過來:“你怎么不批評我浪費食物呢?” 服務(wù)生禮貌微笑:“女士,我們是不能對客人不尊重的?!?/br> “如果您確實吃不完。我們有相應(yīng)的罰款制度,小懲大戒……” “賠賠賠!十倍一百倍一千倍!記我賬單上!” 簡爍煩躁把面前的餐盤一推,跑出自助餐廳。 心里想著沒人批評她很不爽這件事,跑著跑著,還把自己絆了一下。 差點摔了。 身后若有似無發(fā)出一聲輕笑。 簡爍猛然回頭。 剛才那個說要對客人絕對尊重的服務(wù)生,還垂著手,一臉禮貌莊重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剛才有人忍不住嘲笑她,好像是簡爍的一場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