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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眼睛又紅了,隔著口罩吸了吸鼻子,我覺得,你挺棒的,那種畜生該打該死。 陸明衍嘿嘿一笑,一天里想兩次遺言,我也是沒誰了。 烏鴉情緒有點收不住,轉(zhuǎn)過頭去:你別說話了,趁著沒發(fā)作瞇一會,保存體力。然后轉(zhuǎn)頭出了門口,靠在地下室外的墻邊上哭。 哭了一會后她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這時段奕戎從樓梯上下來了。 段哥。烏鴉的嗓音啞啞的。 段奕戎是一個人下來看情況的,他輕手輕腳往里面看了眼,小陸情況怎么樣了? 不好說,這個病24小時危險期。烏鴉眼睛發(fā)脹,單手揉了下,低下頭去,不想讓段奕戎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段奕戎點點頭,猶豫了一會,還是想說,于是輕聲道:你喜歡小陸,為什么不告訴他呢? 嗯?烏鴉一怔,抬頭看他,沒有啊,我就是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大家這么好的朋友。 段奕戎搖搖頭,你真的藏得好深,連阿情這么細膩的人都沒看出來,其實我也是因為在回廊里養(yǎng)過寵物所以才知道的,因為它們對人對物的喜惡,都能代表主人的心意。 烏鴉不說話了。 陸明衍是有爬出去的希望的,但她沒有,這種兇險賭命的游戲,她只想在休息區(qū)好好生活。 如果放在從前休息區(qū)未曾重置,安全又繁榮,她或許還有可能告訴他心意,但現(xiàn)在不同,在這種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臨的地方,她不允許自己成為影響他選擇的因素。 既然最后的結(jié)局都已經(jīng)能一眼預(yù)見到,那就沒有開始的必要了。 段奕戎接著說:你別怪我多事,只是因為,我曾經(jīng)歷過這種遺憾,不想你也跟我一樣,雪琴,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不會是遺憾。烏鴉深吸一口氣,眼睛里有亮光,因為我信他能挺過去。 - 凌晨五點多,孟馥悠困得睜不開眼,兩手撐在下巴上假寐,然后又勉強睜開。 旁邊的人們個個臉色凝重,南景誠坐在她旁邊,也有倦容。 孟馥悠在桌上趴了下來,側(cè)著頭看著南景誠流暢的下頜線,說:百分之七十的病死率,這個概率如果不是隨機跳的,還是按身體素質(zhì)和基礎(chǔ)疾病的情況來優(yōu)勝劣汰的話,陸明衍肯定是能算在塔尖的百分之三十里面。 這算是一句寬慰的話了,南景誠側(cè)目看了她一眼,溫暖干燥的手掌落在她頭上,慢慢撫摸著。 唐海斌抓了抓頭發(fā),嗐,當時沒關(guān)注新聞,有段時間好像公布過死者名單和年齡。 但是其實知道死者名單也沒有多大用,不過是個心里安慰罷了,活不活得下來,還是得看這24小時的危險期陸明衍能不能挺過去。 半晌后,唐海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南景誠問道:誠哥,如果有呼吸機的話陸哥會不會活下來的幾率高一點? 南景誠搖頭道:我問過烏鴉了,她看過當時的對外資料,沒有任何醫(yī)療儀器能應(yīng)對致病毒源引起的呼吸道痙攣,也或許是不對癥,藥物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只能靠自己硬扛。 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距離陸明衍被感染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七個小時,期間他因窒息暈厥了一次,持續(xù)了三十多秒,接著一口氣又勉強喘了上來,差點把眾人嚇死。 破曉眾人輪換著去拿了些泡面自熱鍋等干糧,在餐廳燒水簡單吃了點補充體力。 孟馥悠的面剛泡好,正拿叉子攪拌著,就看見田磊抱著盛情進來了。 卓詩詩趕緊起身幫忙,哎呀情姐你怎么下床了! 田磊打橫抱著盛情,為難地道:阿情太細心了,睡了一覺就猜到出事了,我根本瞞不住她,她非要下來看看小陸。 卓詩詩眼淚在眼眶子里面打轉(zhuǎn),抹掉后才敢故作輕松跟盛情說話:情姐,現(xiàn)在只能等消息,我們每隔半個小時就下去看情況呢,有什么事咱們都在這,這里第一時間就能下去幫忙,你先上去歇著吧,寶寶一個人留在上面多不安全。 如果不是為了幫她取血,陸明衍就不會出門去就不會被感染,盛情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失血過多的蒼白面色短期內(nèi)并沒有恢復(fù)過來,啞著嗓子說:我想去看看他。 阿情你現(xiàn)在身子太虛了,進去有被傳染的可能性,小陸看見你這個樣子還要安慰你,聽話,你先把身子養(yǎng)好,我們相信他,一定能挺過去的。段奕戎輕聲說。 最終因為盛情的堅持,雙方各退一步,她戴著浸濕了水的口罩,田磊抱著她站在地下室門口遠遠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地下室中水霧朦朧,只有灑水器運作的聲音,陸明衍躺在躺椅上,手里打著吊瓶,烏鴉一直坐在他身邊,眼睛都不眨,就這么呆呆的注視著他。 盛情瞬間哭成了淚人,田磊趕緊一邊安慰著一邊將她抱上樓去了。 到了下午五點鐘,陸明衍感染的第二十三個小時。 已經(jīng)到最后的時刻了,餐廳里的人也都坐不住了,全都集中到了地下室門口,有的坐在樓梯上,有的倚靠在門邊,靜靜看著里面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