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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抬腳。 他是弓箭手出身,以往在箭館,最常干的活就是組裝弓把、弓片,而組成光弓最重要的步驟,就莫過于上弓繩下弓繩了。 繩上繩下有各自的竅門,而很多時候,除了技巧之外,熟練度也是一個弓箭手的必修課,所以線團、繩索,只要跟繩帶勾的物件,董一一玩得都不賴。 穿孔引線,橫線一格,豎線跳兩格,筆直交錯,線結(jié)就會正巧合在腳踝外側(cè),末了董一一還示范性地在其中之一打了個偏頭結(jié),這是很少人會的洋氣打法。 女孩哼笑了一聲:有趣。 董一一得意:嘿嘿,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 女孩一副看他吃癟的心態(tài),挑眉道:哦,說說看,沒準我聽過。 小爺我姓董,名一一。 哼。 女孩終是譏笑出了聲,無名小卒而已。 鞋帶系完,女孩二話不說拿起咖啡杯便走,董一一覺得這人好沒禮貌,立馬又將她喊住:喂喂喂,沒規(guī)矩,我都告訴你我名字了,那你不說啊? 自表姓名,對方卻視而不見,女孩想到前不久剛認識的一個人。 別說,是挺讓人惱火的。 她燦燦一笑:我叫袁宥姍。 哦。 董一一聽得迷迷糊糊,名字還挺好聽。 * 上了飛機,袁宥姍在被她包下的頭等艙入座看書,窗外天太亮了,于是她轉(zhuǎn)而從包里拿出手機,調(diào)低亮度翻翻看看。 或處理集團的決策調(diào)動,或在朋友圈里努力搜尋有關(guān)蕭梧葉的明面上的信息。 阿信見她鞋面滾了一道長長的污漬,便做主從貨架抽出隨身行李箱,翻出大約總共六雙嶄新的鞋樣任她挑換。 袁宥姍瞧了一眼:紅色怎么樣? 阿信眉眼溫順:小姐怎么穿都好。 自打從白竹灣回來后,阿泉見著她總有些犯杵,緊張掛在臉上,很難入眼,便漸漸被她調(diào)去外圍做事。而阿信行事則更分寸、更細致入微了不少,所以依然陪在她身邊。 很多時候,有些事她尚沒來得及吩咐,阿信見著總提前就辦好了。 這點,袁宥姍很喜歡。 可惜,舊鞋上的系帶樣式我挺喜歡的,不知道能不能編到新的這雙上。 阿信蹲下道:我試試。 試了半響,阿信這雙擅符撰箓的手笨拙屈尊,好歹不歹終于依葫蘆畫瓢擺布出了個大致。 袁宥姍左右瞅瞅:還行。 你別說,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那些玩球鞋的人的心理了,確實可以玩出很多花,過陣子,我請阿斯集團的大小姐親自給我編鞋帶,自家企業(yè)旗下的東西,她懂的花樣應(yīng)該更多。 阿信欲言又止:阿斯集團剛被宙斯收購,小姐要不然等過陣子,以免落人口舌,說我們得理不饒人。 現(xiàn)在袁宥姍的身邊,也就他敢直言進諫兩句。 她若哄得我高興,阿斯那個破公司說不定也就還給她了,可惜她不配。 說到興敗處,袁宥姍打了個手勢,讓阿信別再往下說了,再說,她得就讓他像阿泉一樣,去經(jīng)濟艙冷靜冷靜為好。 說話間隙,乘務(wù)員敲了敲門,過來跟袁宥姍解釋說,經(jīng)濟艙的洗手間出了點故障正在搶修,正好旅客有需求,不知道介不介意閑用一下頭等艙的洗手間。 袁宥姍抿著唇?jīng)]說話,但透過門縫,董一一的頭早就擠進來了。 我還以為是誰呢,袁宥姍,這么巧! 這口吻,就跟他董一一原地當上宙斯集團股東似的,和頭等艙的人熟得不能再熟。 袁宥姍對乘務(wù)員撇嘴笑:讓他進來吧。 方便完畢,董一一半哈腰打了個招呼:謝了啊! 袁宥姍全程都抱著手臂、翹著二郎腿,看到面前攤著的一箱嶄新球鞋,陡然興起抬起下巴:喂,謝人拿出點誠意好不好? 董一一從過道溜走時,她沖那只箱子努了努嘴。 意思是沒事的話,把這些鞋子也一并幫忙系個花式鞋帶。 同時不等董一一回話,袁宥姍便叫來阿信,讓他去找乘務(wù)長:就跟她說,給這位乘客升個艙。 乖乖。 這可是頭等艙,好多人一輩子都難坐的。 董一一沒答話,但人幾乎是順其自然地就坐在了皮質(zhì)沙發(fā)上,瞧這小羊皮細膩的,比他自己的皮膚還要光滑。 他兩眼放光:就這些? 每雙一個款式,省的我過后費腦筋。 成交! 董一一二話不說徒手就開干,十字交叉結(jié),內(nèi)部X結(jié),麻花結(jié),雙直結(jié),梯形結(jié)等等等等,每雙鞋經(jīng)他認真審度,花色設(shè)計,成品端得是脫胎換骨個性之至。 袁宥姍初看覺得新鮮,但過不久卻又乏了,回想過來,為自己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而深感不齒。 董一一,你喜歡做這些? 昂,干嘛不喜歡。 董一一頭也沒抬,而袁宥姍高屋建瓴,視線已然望向窗外:我們正在經(jīng)過第二階梯上的千里江山,有高掌遠跖,有縱橫捭闔,對比之下,系鞋帶這種事它不無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