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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寒,我想睡會兒。 打剛才從夢里拿住孫濤的銅鈴之后,蕭梧葉就覺得腦子里排山倒海,雷霆萬鈞。 對陣的時候繃著一根弦,不覺著有什么,等過后一切塵埃落定,看著雪猴一列列走進雪原天際,蕭梧葉雙眼所見之景象便開始分不出其是幻還是真。 很快,她就歪在座椅中睡著了。 氣息深深淺淺地出,便是深度睡眠階段,她的眉宇也是難受地緊鎖著。 蕭送寒見她今天的狀況和以往有些不同,所以在安排完戚陽州幾個人后,用最快的速度,對余留在丹珠的兩撥人做了一些分派。 孟思岐、田榛還有任飛影三人坐他這輛車,孫濤、程飛、鮑安歌以及押解著孫濤的天艾,四人跟坐在周琮那輛。 孟思岐四人不疑是要帶孫濤回鎮(zhèn)天關(guān)的。 蕭梧葉一頭睡過去,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和這四人溝通,所以蕭送寒把話說得很直接:我們來,就是來找你們舍那族的。 * 車上,礙于蕭梧葉還睡著,四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這種拉風的鐵皮車,后座三個人也是頭一回坐,新鮮、緊張,所以注意力難免都在它突突冒出的引擎轟鳴聲上。 開出大約半小時后,三人逐漸適應(yīng)車內(nèi)的環(huán)境,恰之前方有小半個山頭淅淅瀝瀝飄起雪籽,任飛影舒適之中打了個冷顫,以為那晚極端風雪又將卷土重來。 田榛把目光從蕭梧葉的身上收回,旁邊調(diào)侃地問:怎么,不是又偷了執(zhí)事長老的避塵珠?現(xiàn)在也不用躲著誰了,還怕回不去? 每逢陰陽朔日,任飛影不是在偷珠子,就是在偷珠子的路上。 很多年前,觀長老就對全族人發(fā)出過警告:途徑扎日南木錯時,不巧被當?shù)鼐用褡惨?,行跡曝光之外,甚至還有標記以用的歌謠流出,所以當年那個扎日南木錯不能待,被巫苯教年年祭祀朝拜的入??谝哺荒苋ァ?/br> 因為你奔著那些豐厚的物資而去,破解歌謠內(nèi)容的不知是敵是友的人,不定就在那里正守株待兔。 于是這些年,丹巴一家年年拖去豐裕物資,其實到最后也盡歸到了扎日南木錯湖底。 任飛影每次遠遠看著,心痛的感覺有口說不出。 可今年,他想試一試阿媽身體不大好了,如果能有更多的魚rou蛋補充營養(yǎng)能量,沒準還能多熬幾個寒冬。 想到這里,任飛影撒嬌般地抱住田榛的胳膊說:榛姐,咱們能回措勤鎮(zhèn)買點東西成不,借我點錢。 孟思岐冷吭一聲,似從他的眼里甩出兩把冰刀,正中任飛影胸口。 任飛影立刻悻悻松開手。 田榛瞧了孟思岐一眼,對任飛影笑說:我沒錢,你幾時見過執(zhí)法司身上帶錢的。再說了,出納采購這塊是執(zhí)事司在負責,你家里有這方面需求,申請單填好遞到執(zhí)事長老那里就好了,他會根據(jù)情況酌情安排的。 哎 問題就出在這,如果連整個族群的可支配資金和資源都比較有限,那么需求下沉,哪還有多余的零頭照顧到他這個混子家庭? 如果不是大環(huán)境出了問題,他又怎么會挺而走險,自尋出路,把心思打到陰陽朔日的祭拜儀式上? 唉聲嘆氣之際,前邊專心開車的蕭送寒突然問他:你想買什么? 任飛影語速飛快:我想要老人家吃了身體好的東西,也不知道現(xiàn)在時興什么。 他們這幾個人是從外面大城市來的,沒準有什么辦法。 果然,開車的這個人很好說話。 他說:那就是保健品,我記下了,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我打電話讓人到措勤縣采買就好。 真的!? 嗯,不過,得是有信號的地方。 一句話讓任飛影激動不已的同時,卻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信號信號又是什么玩意兒? 蕭送寒的慷慨,讓坐在后排的兩位隊長忍不住交換了眼神。 孟思岐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耗銈冋疑崮亲?,具體有什么事? 和孫濤鏖戰(zhàn)的時候,蕭梧葉曾經(jīng)亮出過那枚舍那族的陰陽令,但那并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意出入舍那族。 族有族規(guī),世有世矩,如果不能說清必要來意,即便他們能順利靠近舍那族群,執(zhí)法長老大概率也會將他們攔在鎮(zhèn)天關(guān)外。 蕭送寒抽出方向盤上空閑的手,輕觸蕭梧葉熟睡的臉頰。 對田榛道:為了你的朋友而來。我聽你叫她小夜兒,所以你們之前,就認識? 說實話,田榛也對這個女孩好奇不已:如果我沒有認錯,應(yīng)該是吧。十五年前,我們在塔熱錯一所寄宿學校做過同寢,那時候我十歲,而她卻很小一只,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大jiejie。 塔熱錯假使塔熱錯學校當年的確被迫解散,那么那群特殊的孩子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舍那族。 這倒是和秦箬說的過往能對上號。 蕭送寒繼續(xù)追問:她叫小夜兒? 時間過去得并不算長,田榛珍惜地回憶起兒時種種:她給自己起名字叫無夜,意思是她不做夢,沒有白天黑夜。老師卻說天底下沒有無這個姓,所以班上小孩都叫她小夜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