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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云京哪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即便能帶領(lǐng)一家子跑出來,可余后的日子不會這般瀟灑愜意,比在國內(nèi)還舒服自在。都是暗地里打通了歪路子,欺上瞞下用了不正當?shù)氖侄尾诺靡赞k到。 紀家的倒臺有太多蹊蹺,背后的水很深,三年前負責(zé)處理案子的警方就有過懷疑,知曉這其中不單是涉及紀家,可惜苦于找不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這樁計劃本是天.衣無縫,然而現(xiàn)今被程玉珠打破了。 紀云京打算趕在出事前低調(diào)解決這出岔子,不愿驚動自己這邊的勢力,希望紀岑安可以及時止損,查清楚究竟把名單給了哪些人。 這事能私下化解就是最妥當?shù)?,要是擴大化了,很難保證會發(fā)展成什么樣。 “化解”,自是國內(nèi)的某些人去處理,該使用哪種手段壓下去,這部分就不是紀云京他們能做主的了。 絕口不提陰暗面,紀云京慣能避重就輕,好似“父女倆”還是一如從前,眼下僅僅是在商談某個教育方面的問題,只需要紀岑安改正。紀云京自有一套邏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分明是在威脅,但他口中的意思卻截然相反,仿佛是紀岑安做錯了,她的不對,她得擔(dān)起責(zé)任。 要是出了亂子,哪個無辜的被卷進去出了意外,那就怪不得他了。 也不是嚇唬紀岑安,紀云京就是照實講講:“你們年紀不大,沒經(jīng)歷過也正常,但凡事不是非此即彼,不是想的那樣簡單,有時候該退步就退,沒必要撞得頭破血流?!?/br> 對他的勸說無動于衷,紀岑安刺道:“別跟我講大道理。”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奔o云京踱步,走至她面前。 紀岑安身形直立,長眼半合:“像你這樣?” “不要任性,多考慮一下后果?!?/br> “……” 紀云京說:“可以先想想再做決定。” 紀岑安咬咬后槽牙,不屑置辯。 惡心他偽君子的架勢,簡直作嘔。 倒也不和小年輕計較,紀云京點到為止,給她取舍的時間。 但紀岑安顯然冥頑不靈,一句都沒聽進去,眼看紀云京要走了,她忽而薄唇張合,反問:“出事之前,你考慮過后果沒有?” 紀云京瞥向她,停下步子。 紀岑安說:“梁姨死了?!?/br> 冷血到底,紀云京未有絲毫感觸。 “她算什么,棋子,還是工具?”紀岑安質(zhì)問,“還有你的手下,被拖累的合作商,他們也活該嗎?” 紀云京反問:“這是在責(zé)怪我?” “是。” “人死不能復(fù)生,爭論對錯沒有意義?!?/br> “一共四條命,都是被你們逼的……”紀岑安一字一頓,“要怎樣才有意義,還要多死幾個人是不是?” 沒有分毫的愧疚感,紀云京理所應(yīng)當:“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那是他們的命數(shù)?!?/br> 紀岑安佇立不動,眸光刀子一般。 頭一回直視“當爸的”殘忍,才知道真正的不擇手段,發(fā)覺他就是個垃圾畜生。 過去的二十幾年里,紀云京從來都是溫潤謙和的,他其實是那種稱職的父親,至少相較于程玉珠而言,他對兩個孩子的影響更大些,也更正面。 第一次見識到紀云京真實的本性,紀岑安的手收得更用力,勉強還能克制,由齒關(guān)里擠出一句:“他們的命數(shù)也不該是你說了算……” 紀云京回身,對上她帶著仇恨怒氣的眸子,回道:“沒人強迫他們走極端?!?/br> 外面的陽光普照,天氣大好。 到處都亮堂堂。 沉悶片刻。 紀岑安雙唇張合,動了動:“你遲早會遭報應(yīng),記得好好等著那天?!?/br> 不同小年輕來氣,紀云京說:“自己冷靜一下,想清楚,爸爸不會害你?!?/br> 紀岑安:“滾!” “商談”到此截止。 紀云京出去,剩下的交由兒子來接手。 紀天明在外面守著,眼看著父親走遠,不多時再側(cè)身轉(zhuǎn)向書房的方向,整個人陰騭壓抑,對紀岑安的忍耐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 只能紀云京一走開,原本守在周圍的外國男們就都聽紀天明的了,以他的命令為主。 沒了紀云京的鎮(zhèn)場子,紀岑安接下來的待遇可不會那么好了。紀天明不親自動手,只朝最近綠眼睛的壯漢示意,抬了抬下巴,一句話都不用知會,肌rou壯漢就領(lǐng)會了。 ——紀岑安過于硬氣,要靠別的辦法解決她。 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手段太軟了不會有用,必須得給點苦頭讓她嘗嘗。 畢竟是一塊兒長大的,紀天明終歸不忍心親眼目睹,轉(zhuǎn)而也走遠些,把地兒留給壯漢發(fā)揮。 用英語對其他人囑咐兩句,紀天明轉(zhuǎn)身,慢慢行至樓梯口。 還沒來得及踏上一級臺階,后方就響起打砸的聲音,動靜不小,碰地一下—— 像是有什么倒下了。 凳子,還是桌椅。 紀天明緩了緩,平復(fù)下理智。 須臾,一步不停地上到二樓。 萊茵河兩畔清凈,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持續(xù),直到天色暗沉。 余后的時間里,父子倆一步不曾踏足書房,深更半夜了都不現(xiàn)身。 知道紀岑安一時半會兒不肯回心轉(zhuǎn)意,因而省得白跑一趟,等她想明白了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