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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者自清,惠娘娘也應寬心才是。 聽著江念晚的勸慰,江念珠卻有些難為情,頓了半晌道:你也別見怪,我母妃從前不喜余娘娘,對你多有薄待我母妃說了,待她能起榻之時,必登長云殿向你賠罪。 不必勞動,我也只是為老尚書不平,和meimei你還有惠娘娘都無甚關系。meimei現(xiàn)下雖跟我示好了,該抄的言策還是要抄的。江念晚一臉真誠。 聽她一直念叨言策,江念珠微惱:你煩不煩啊,我說抄就不會反悔! 十meimei大氣。 我之前對你也江念珠輕咳一聲,臉色微紅轉道,你會算卦,怪不得蕭知事喜歡你,是我從前沒瞧見你的長處。 聽她坦誠地開了口,江念晚正色了些,道:他為何會瞧上我我并不知曉。但meimei今日既然講了,我還是要勸你好好思量。你且細思兵部一事,若張老尚書倒臺,兵部該聽何人號令,是誰獲益最大?雖說此番是那赤赫族的舉子意圖陷害老尚書,可也難保舉子背后無人指使共謀啊。 江念珠臉色微白。 蕭老侍郎居此位多年,在兵部的權威也是僅次于外祖,若是外祖一朝倒臺,又無合適的人選上任,定會讓蕭老侍郎暫擔兵部一切事物。朝堂之事她雖不懂,這些利益紛爭卻也是明白的。 她難得低了低頭,輕聲道:jiejie這話,我聽進去了。 江念晚點頭微笑:那就進來抄言策吧,還有下次別忘了給我?guī)罪椦胶胢eimei。 翎朝宴雖設在七月還有一段時日??裳缟系脑O問若非平日一直踏實用功,定然作答不出。 江念晚整個六月都拘在長云殿里,江念珠也常常一同過來,抄罷言策就隨她一起看書,也進步了不少。 眼見外間已近黃昏,江念珠伏在案上打了個哈欠,抱怨道:這書我看一刻就困得很,女子好學什么策論,從前不是有古話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見江念晚不理她,她便湊過去,瞧她看的認真,不解道:都是一個爹生的,憑甚你能讀得下這些? 也有不懂,不知此處何意。江念晚點了點面前書冊。 你問我還不如問狗,江念珠百無聊賴,在她宮里周游一圈道,你宮里這藥草香倒是好聞啊,什么方子配的? 聽她說這話,江念晚抬了抬頭。 說起來她這段時日因怕擾了他安寧,已經(jīng)快半月沒去鏡玄司了。 也不知道他頭疾好了沒有。 她手指輕輕摩挲著書面,猶豫了瞬,站起身來。 手中這言策已經(jīng)謄三遍了,也該拿去還給他了。 你說得對。 撂下這句話她就出了長云殿。 江念珠一人在她身后納悶,她也沒說什么啊,難不成 真去問狗了? * 鏡玄司還是如同往日那般安靜,可江念晚走到前殿卻沒見著人。 她試著往里面走了幾步,恰遇到從側室走出來的曹選。 他手上還端著空藥碗,微屈身行了禮道:九公主可是來找帝師的?帝師近日總是休息不好,眼下正在側室歇著,我去通傳一聲。 江念晚忙拉住他,急道:你不用通傳,讓他歇著吧。我我也沒什么事,就是想來還個書。 瞧見小公主臉都漲紅了些,又握著那書冊不肯撒手,他頓了片刻道:哦,那個,屬下還端著碗不方便拿,勞煩公主自己送進去吧。 江念晚眸光瞬間閃亮,如小雞啄米點頭:大人去忙吧,我去送就好。 曹選一哂,佯裝正經(jīng)出了門去。 室內用帷帳遮住了光,有些昏暗。幽淡的松木香無聲吐煙,清淡氣息周繞滿室,有人在榻上躺著,因是小憩還穿著絳紫官服,遠遠便可瞧見他冠發(fā)紋絲不亂的模樣。 江念晚擱下了書冊,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縱使光線黯淡,也能于半明半暗中瞧清男子流暢骨相,被帷帳篩過的夕陽煦光打在他峻拔側臉上,將他平日里端著的疏離盡數(shù)洗去,只留下含霜履雪的清致。 他睡得并不好,眉心微凝著。 她好像也很久沒見過他笑了,清醒時他總忙碌,睡夢中似乎也不得放松??伤髅饔浀茫瑤啄昵坝诘瓱熓栌昀锍跻娝臅r候,他周身風清月明,比早春還多三分溫柔。 江念晚在床榻邊看著,忽然就覺得心疼。 她看著他的眉心,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把那里撫平。 指尖觸到他眉心的一剎那,他卻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念晚嚇得一驚,只以為是他醒了,手腕頓時僵住,指尖在空中微顫。 他卻仍閉著眼,臉色較之前更差。額間也滲出薄汗,薄唇微動,似是夢魘。 陸執(zhí),你、你醒醒,江念晚有些擔心,輕聲喚他,又貼近了他些問,你說什么? 再三靠近,她終于聽清了他喃喃念著的是什么。 不要死 不要死。 密密麻麻的呢喃,夾雜著鋪天蓋地的恐懼,江念晚聽得怔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