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提督臉色微變, 磕磕絆絆道:那恐怕還未完全排查干凈, 這一百一十七枚中的火藥重量,只近三石八斗。 你方才言褚繼閣旁沒有,褚繼閣中呢,查過了嗎? 稟帝師,提督撓了撓頭,褚繼閣中是朝中至高軍事要秘,無詔屬下等不敢入內(nèi),何況此閣的機關(guān)鎖令只有提督知曉,尋常人等大約也尋不到此處,更別提在此處埋下這等東西了。 陸執(zhí)淡淡掃過來:你忘了上一任提督是什么人?排查要緊,若十五司有失,你我二人都不必站在這了。 提督冷汗直流,明白要害,立刻遣人去取鎖令。 因得事關(guān)機密,提督不敢令人相陪,只得只身入內(nèi),行至地下密道,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褚繼閣平日里無人涉足,地下空氣潮濕陰冷,只有密閣內(nèi)為防要本蛀亂,用了特殊工藝所制的干竹吸潮,無詔之時,只有每季開窗日提督才可入內(nèi)巡查。 然而現(xiàn)下距上次開窗日還久,此間的空氣卻有些干燥,夾雜著新雪淡淡的腥意。 是有人來過。 他手中沁出冷汗,機關(guān)鎖在他手下輕輕咔噠了一聲,密閣的門被打開。 不是想象中的情況,卻比想象中更驚恐。 除卻火石和火藥,有一男子坐在書架當中。 懶散地朝他提唇一笑。 * 帝師,那人聲稱要見您,說、說要是見不到您,就會將褚繼閣炸毀。提督抹了把額上冷汗,聲音帶顫,若不是旁人扶著,幾乎要雙膝一軟跪下來。 知道了。陸執(zhí)眉梢微挑,不甚意外,轉(zhuǎn)身欲向里走。 帝師,不可啊,有侍從上前攔著,急道,還是讓屬下們?nèi)グ伞?/br> 他不想死,所以不會拿我怎么樣,你們在外面守著。淡聲吩咐下,他只身步下密道。 略帶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硝石的刺鼻氣氛,撥開機關(guān)鎖,陸執(zhí)瞧見了坐在密閣之中的人。 他翻閱著炮□□,正看得認真,瞧見他來,象征性地拱了下手,笑著問候道:帝師來了。 內(nèi)室一盞油燈無聲燃著,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身影陷在昏暗之中,目色似乎很沉,周身皆是冷意。 帝師這么望著我,我很害怕呀。放下了手中的圖紙,蕭潤牽唇一笑。 不想再遇蕭知事,是這樣的境況,陸執(zhí)聲音很淡,低眸道,為陸某一人婚事這般挑撥,你費心了。 你很想殺了我是不是,蕭潤忽然抬了抬頭,眼里蹦出些異樣的光亮,近乎瘋魔地笑道,陸執(zhí),我最喜歡磋磨你這樣的人了,偏偏你不光殺不了我,還得救我。 別掙扎了,你不可能活著從南鄭出去。 是嗎?蕭潤摸摸下巴,而后看向他道,不一定吧。 他眸色映出些微諷刺光亮,聲音在空蕩的密閣里有一二回響,聽上去近乎陰森。 陸執(zhí)微皺眉,抬眼看他。 這樣吧,你帶我出南鄭,蕭潤微歪頭瞧他,摸了摸脖頸道,我就告訴你,江念晚在哪。 來不及反應(yīng)的一瞬間。 他的手被迫貼在他自己的脖頸上,且不住向里深陷。 被驟然襲來的大力帶著,他后背乍然撞在書柜上,柜角在地上磨出刺耳聲響。 陸執(zhí)手越收越緊,一雙墨眸緊攫著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燈火在他眸中輕躍,將一片沉瀾的黑攪開一個豁口,有遏制不住的怒意向上翻滾。他身上的理智全然燒凈一般,手死扣在他喉上,幾乎不留半分余地。 蕭潤的臉很快青紫,在喘息不得之際,仍睨著他笑。 你、你你不敢殺我。 陸執(zhí)手上的殺意越來越重,蕭潤幾乎意識恍惚,喉間支吾著,干澀地滾出幾句話。 我若死了,我我向你保證,她也會死! 除了我這世上沒人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你你敢賭嗎? 陸執(zhí)目中幾乎現(xiàn)出血色,良久之后,終是松了手,卻是往外走。 蕭潤在他身后咳了好一會,喉間那些腥甜落下后,他捂著脖頸,揚起些頭道:李擎已經(jīng)死了,你找他也沒用。這世上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陸執(zhí),好說歹說你身上也有我們赤赫的血脈,何必非為南鄭效力?你帶我出南鄭,我就告訴你她在哪,你若愿同我一起重建赤赫,我封你做個異姓王,不比現(xiàn)下日日受旁人掣肘舒坦許多? 見他回過頭,蕭潤笑道:我現(xiàn)下孤家寡人一個,除卻活下去別無所求,你威脅不了我。無非我同九公主一起死,黃泉路上也好作伴。你沒多少時間了,她最多撐六個時辰。 陸執(zhí)在密閣中的一個機關(guān)匣中拾出兩粒丹藥,轉(zhuǎn)身驟然掐住他下頜,迫他咽了一粒。 蕭潤拗不過他,嗆咳了陣后冷笑:你以為憑這個,我就會聽你的?你做夢 青玄丹,兩個時辰毒發(fā),解藥在城周驛站外十三司,陸執(zhí)手腕輕動,將同樣的藥咽進自己口中,我?guī)愠龀?,你告訴我她在哪。 現(xiàn)在這約才算是真的有了效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