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
程桑桑在用炭筆在紙板上劃下重重一道的時候,距離她最近的窗戶現(xiàn)出閃電。然后是沉悶而遲鈍的雷聲。 畫室的同事基本都走了,燈滅的差不多,只留下幾個加班趕稿的。 雨點的聲音稀稀落落的,砸在窗戶上。閃電的亮光一瞬間把素描結構的明暗全部攪散,程桑桑心不在焉的在紙板上胡亂涂抹。 七點四十。 程桑桑沒怎么注意時間,打開手機屏幕的瞬間,她看見一條顯眼的未接來電。 來自于她老公,謝北行。 作為后起之秀,謝北行叁十出頭坐進省委班子,這兩年有升部級干部的勢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背后的政治資源必定非常豐厚。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的祖父是開國元勛那樣的人物,父親也是國家級正職人員。 這幾年部級干部的任用調動幅度很大,謝北時也經(jīng)常出差。 程桑桑工作的美術館在郊區(qū),離市中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謝北時這些日子出差,程桑桑就也沒有回市中心的家中住,都是住在畫室附近為她置辦的小公寓里。 程桑桑正拿著手機發(fā)愣的時候,后背好像貼上了一面溫熱的墻。 她轉頭就看見了一周沒見的謝北行。他走路沒有聲音嗎,程桑桑竟一點動靜也沒有聽到。 一周沒見了,程桑桑很想他,她抓住謝北行的手臂,撲到他的懷里,展露笑容,和他擁抱。 謝北行被她撞的有點站不穩(wěn),看她興奮的樣子有些好笑。 她的長發(fā)柔軟的披散在肩上,上身是一件柔軟的馬海毛開衫,袖子沾上看不清原本顏色的顏料,剛剛朝她奔來的緣故,發(fā)絲有些散亂,貼在她潔白的臉頰上。還是個小孩子模樣。 謝北行張開手臂,按住亂動的程桑桑。 她這個樣子,教他不忍心訓她。 謝北行摸了一下她的頭頂?!霸趺催@么晚了還不回家?” 程桑桑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語氣參雜著些許微妙的不悅。 謝北行的這句話包含很多意思,他應該是回過一次家,發(fā)現(xiàn)她不在,手機又打不通,等著急了,才過來畫室找她。 程桑桑聽懂了,將頭深埋在謝北行的臂彎里,一點點感受他的溫度。他明明冒雨來畫室,可是比她身上還要熱。 “你又不在家,我無聊嘛,還不如在畫室畫畫?!?nbsp; 程桑桑的聲音很悶,像從鼻腔里發(fā)出的。 她微微抬頭,離謝北時很近,謝北行低頭看她的緣故,程桑桑的額頭貼著謝北時的下巴,能感覺到扎人的胡渣。 謝北行夾克里面穿著襯衣,被她蹭得皺皺巴巴,程桑桑突然聯(lián)想到了涂的亂七八糟的畫和亂丟的紙團。 謝北行的夾克是皮質的,他從外面進來,表面上沾了一滴又大又圓的水珠。 程桑桑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是咸的。 謝北行有些輕微的潔癖,所以他并不理解妻子的某些舉動。 他蹙起眉頭,把程桑桑推遠一點。 常年身居高位的緣故,謝北行極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在他臉上,幾乎找不到什么多余的表情。 所以看到謝北行蹙起眉頭,盯著她看的時候,程桑桑知道這是自己又惹他不高興了。 她只好低頭,興致耷拉下來。 畫室沒開窗戶,潮濕悶熱,還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擊打玻璃,破碎地留下水痕。程桑桑轉頭,出神地望在窗外。 她總是走神。 明明丈夫就在面前。 謝北行喜歡她沒有雜質、純凈透徹的圓眼睛,可是絕對不允許她眼里沒有他的存在。 謝北行很不滿意她這樣注意力專注地留在窗外,他擺正程桑桑的腦袋,脫掉夾克,放在她平時繪畫的桌面上,松了松領口的紐扣。 這個角度,她清楚地看到一顆汗珠從謝北行的面頰滑落,隱沒在襯衫的領口里。程桑桑咽了咽口水,克制住了品嘗的想法。 她想伸手去摸,卻被捉住雙手。謝北行才用了一只手就抓住程桑桑,他的手掌有力,指節(jié)分明,程桑桑嘗試地掙扎了一下,卻絲毫撼動不了。 謝北行把她放到桌面,身體朝她壓過去。 程桑桑喜歡與丈夫這樣的親昵,這讓她感到溫暖。 他嘗起來是干凈清冽的味道,不含一絲煙草味。他除了必要的應酬活動,平日里的他幾乎是煙酒不沾。 * 新文~努力碼字中~比昨天增加了一點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