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
清晨,秋雨還未落盡的時候,奧利安娜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燥熱中醒來。 她被銀狼護在頸下,看上去就像貴族家庭里備受珍愛的獵犬依偎著它心愛的玩偶,奧利安娜整張臉都被埋在它胸前蓬亂的軟毛里,快要無法呼吸地被包裹著。 隔著這叢暖和的毛發(fā),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它張弛有力的肌rou正隨平穩(wěn)的呼吸起伏。 奧利安娜還記得它是如何用這健碩的身軀對待她的,雖然沒有做到最后,但還是弄得她下身一片黏膩,并不舒服。 只是她還是沒有辦法責(zé)怪對她極盡溫和的騎士長。 距離她被“拐走”已過了一夜,不知神殿的人還要多久才能找到他們,更重要的是騎士長何時才能恢復(fù)人身。奧利安娜在心中計算著時間,將手指沒入狼先生銀色光潤的皮毛,一下一下地替它梳弄。她感覺自己在摸一團剛曬過的棉花,吸收了太陽的溫暖,又有令人安心的氣味,手感出奇地好。 思緒游離中,奧利安娜的目光掃過彌漫著晨間霧氣的山洞入口,意外地瞥見一雙沾著些許泥污的靴子。 靴子的主人一定是在下過雨的森林里急切地跋涉,才會讓干凈的鞋面沾上臟污。奧利安娜作出推斷,然后將視線上移,最終與萊斯利·康斯坦丁的視線在寒涼的晨霧里相觸。 他手中拿著一支箭筒,在裝填藥劑的同時豎起食指,示意奧利安娜噤聲。 奧利安娜見過這種武器,它叫做吹箭,在冬天,餓極了的猛獸會溜進村莊尋找食物,獵人們就會用它來麻醉那些老虎或者獅子,以避免正面的沖突。 很可惜萊斯利沒能如愿。 狼的警覺性本就不差,本體又是騎士家族出身的人類,自然不會放過任何它警戒區(qū)域內(nèi)的異常。在更早之前它就感應(yīng)到有人進入森林,還帶著神殿的氣味,只不過它還希望延長一會兒與少女相依的溫存,才沒有動作。但現(xiàn)在它暫時的領(lǐng)地被這不知好歹的雄性踏入,還打擾了它難得的靜謐與美好,它當(dāng)然無法忍受。 它充滿敵意地對著男人嗚叫,尖銳的狼牙在憤怒中互相撞擊咔噠作響,一副已經(jīng)想好該如何咬死他的模樣。 “等一下!”奧利安娜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和勇氣,她奮力伸出兩只羸弱纖細(xì)的手臂,箍在巨狼止不住顫動的嘴巴上,好逼迫它回頭,限制它咬人的沖動。 同樣的字句被冠以堅定的,不容反抗的語氣,不再像昨夜肌膚相貼時那欲拒還迎的呻吟,聰穎的狼讀懂了少女話中的含義,也不希望讓它想討好的對象失望,但它又實在無法忽視其他雄性對她的關(guān)切與覬覦,只能從鼻尖噴出一道不屑的氣聲,才重新曲起四肢,乖乖地蹲伏在地上。 “閣下,請把藥水給我,我來讓他喝下去?!眾W利安娜攤開右手的手心,左手仍不忘安撫躁動的野獸,直至它的尾巴不再心煩意亂地擺動。 “圣女大人,您的區(qū)別對待很明顯,真令我傷心?!比R斯利眼角略略上挑,盡量維持著男人的表面風(fēng)度,用玩笑的口吻說道。 話里卻帶著顯而易見的酸味。 他怎么能不嫉妒呢,圣女對他可沒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在旁人的議論之下成長的萊斯利在情緒方面其實很敏銳,從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里,他能感覺到圣女對他這個在馬車上耍流氓的家伙有點抗拒。 但他還是接受了奧利安娜的提議,亞當(dāng)·施密特緊急調(diào)配的這款安定藥劑本來就無所謂是注射還是口服,反正都會起效,既然圣女有她的考量和把握,那交給她來也無妨。 他來到她面前,把藥劑瓶連接著針頭的那一段掰開扔掉,又低聲提醒她不要被玻璃的邊緣劃傷了手,才將瓶子遞過去。 巨狼只睨了萊斯利一眼,沒有再作出攻擊性的舉動——就算受詛咒影響變成缺乏人性的野獸,它也比這個喜怒皆形于色的男人更懂得如何討圣女的歡喜。 “安德森騎士長,您愿意聽我的話嗎?” 奧利安娜伸出右手,將瓶中的藥劑倒在她掌心,綠色透光的液體匯聚成在一起,形狀如同某塊昂貴的翡翠,襯托出她細(xì)膩白皙的膚色,也倒映出它畸形可怖的模樣。 它當(dāng)然會聽她的話,只不過野性而貪婪的狼從不會做沒有價值的退讓,這份聽話必須要換來更多的好處。 所以它親昵地用側(cè)臉蹭了蹭奧利安娜微涼的雙頰,從喉嚨里發(fā)出被馴服的家犬才會有的咕嚕聲,然后順從地在她面前垂首。粉色的舌頭少量地卷起她掌心的液體,本可直接一口飲下的安定劑被頗有心機地分成了多次的攝取,狡猾的狼以一種意義曖昧,只有它與圣女之間知曉背后秘密的方式舔舐她的手心,和它昨夜舔弄她濕漉漉的花xue時如出一轍的力道。 它在其他雄性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在引人向往的圣女身上留下獨屬于它的痕跡。 從交錯復(fù)雜的命運線到她的指縫,以及泛著涼意的指尖,一處都沒有被放過,奧利安娜被那偶爾抬起窺視她的藍色眼睛鎖定,心臟劇烈地跳動。 到底是溫柔慈悲的圣女馴化了被詛咒的野獸,還是狼用它拼命展現(xiàn)的忠誠與乖巧圈住了獵物的心? 誰都無從知曉。 奧利安娜像只認(rèn)命的白兔,沒有任何反抗或逃跑的意思,反而任由狼犬銜住她的脖子,吮舔她身上誘人的滋味,直至藥效發(fā)作。狼形的騎士長將巨大的身軀蜷縮成一團,伏在她腿邊,尾巴在地面來回的頻次越來越慢,最終沉沉地闔上眼皮,發(fā)出安定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