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街?！?/br>
    “怎么了？”

    “我爸早上暈倒了，我過來看看他。”

    “沒去醫(yī)院？”

    “沒有，他不去?！?/br>
    談溪又問：“你在哪里？現(xiàn)在不是在上課嗎？”

    聞渡好像在外面，她聽見了那頭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又聽見他輕笑一聲，“我需要聽課嗎？”

    談溪低著頭，不說話。

    聞渡這人大部分時候清冷，偶爾流露的桀驁讓他顯得極具少年感。

    她心跳微微一頓。

    兩人都不說話，聞渡那邊的汽笛聲消失了，他又說：“我先掛了。”

    “好?！?/br>
    談溪掛掉電話，繼續(xù)怔怔地坐著，什么都不敢，什么都不想，就是看著超市外的五金街。

    她很少有這么浪費時間的舉動，但此刻實在是太疲憊了。

    真的什么都不想做。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談溪眼前的光被遮住。

    她抬起頭，聞渡就在眼前。

    談溪遲遲愣怔了十秒。

    “你怎么在這兒？”

    聞渡把手中的書包遞給她，“上課太無聊?！?/br>
    談溪抱著書包，“謝謝。麻煩你這么遠跑一趟。”

    聞渡沒說話。

    談溪抬起頭看他，“我這個周都不回別墅了，我得在這里待幾天，看著我爸好了為止?！?/br>
    五金街距離燕城二中很遠，她起碼得提前一個小時出門。

    聞渡微微皺眉，“很嚴重嗎？為什么不去醫(yī)院？”

    談溪不想向聞渡講述太多家里的事情，有些原因他不在他生活層面的考慮范圍內(nèi)，只是簡單搖搖頭，“他不想去，你別問了?！?/br>
    聞渡點點頭，說：“那我走了?！?/br>
    談溪抬頭跟他道別，又見他離開的方向不是地鐵站，不由得站起身，“你要去臺球館？”

    聞渡回身，“嗯?！?/br>
    “哦?！闭勏肿厝?，“好?！?/br>
    *

    感謝聞渡將她的書包帶回來，談溪今晚可以寫作業(yè)。

    不過因為住在五金街，她得顧及著談向北的作息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她擔(dān)心超市中的燈光會露出去，影響父親睡覺，干脆合上書，也準備睡覺。

    關(guān)門前，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臺球館。

    依舊開著。

    燈還亮著。

    但是聞渡大約已經(jīng)離開了。

    她轉(zhuǎn)頭將鐵門拉下，關(guān)掉燈，走入黑漆漆的超市中。

    次日起床，談溪為父親熱了杯牛奶，看著他喝下去，又半強迫他吃了塊面包，才背著書包離開超市。

    拉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聞渡大清早出現(xiàn)在五金街，后面還是霧蒙蒙的，仿若仙氣撩人，談溪差點以為是自己還沒有睡醒。

    “你怎么在這兒？”

    聞渡沒回答，只是問：“走嗎？”

    談溪點點頭，跟上他的步伐，“你昨晚壓根沒回家?！?/br>
    聞渡依舊不回答。

    但答案呼之欲出。

    “那你吃早飯了嗎？”

    “沒有?！?/br>
    “我也還沒有。你餓嗎？我家超市有早點可以吃?！?/br>
    “不用?！?/br>
    “哦?！闭勏肓艘幌?，又問：“那我們再去那家豆腐腦店吃可以嗎？”

    這次聞渡沒有拒絕。

    談溪低頭抿著嘴，和他一起走入地鐵站。

    身后的晨霧漸漸散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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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支柱

    談溪一直在五金街住到本周結(jié)束, 聞渡也是。

    期間，沒有一個人催他回家，也沒有人問問他去哪里了。

    談溪見談向北身體狀態(tài)似乎見好, 也就重回別墅區(qū)。

    她和聞渡一同乘坐地鐵上下學(xué)的日子自動結(jié)束。

    談溪在離開的前一晚，再次忍不住囑咐談向北, 她蹲下來，和聲道：“爸, 無論如何你不舒服還是要及時告訴我……我只是關(guān)心您，沒有別的意思?！?/br>
    談向北嘆口氣, 摸摸女兒的頭, “我知道，小溪, 爸爸上次不該那樣說你。但是, 我不想讓你cao心太多, 你只想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 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像別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 但是你承受了太多你這個年級不需要承受的東西，爸爸覺得對不起你?！?/br>
    談溪搖搖頭，“我能把學(xué)習(xí)和生活兼顧，我不覺得辛苦?！?/br>
    談向北還是說：“小溪，我和你媽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你成為家庭的支柱?！?/br>
    談溪不愿討論此事, 低著頭不說話。

    談向北又說：“小溪, 我知道你一直以程澤禹為榜樣, 但是他無父無母，離開這里就是徹底離開了，爸爸mama對不起你，是我們拖累你了……”

    “爸！”談溪站起身，她痛恨軟弱，直接打斷，“我們一家人沒有誰對不起誰，您也沒必要再說這話，我明早還要上課，先走了，您也早點休息?！?/br>
    她說了句“晚安”之后，就離開了超市。

    門口，聞渡還在等著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低聲說：“走吧?！?/br>
    談溪低頭看到地上成雙對的影子。心想，我可以成為別人的支柱，但是永遠也不要別人成為我的支柱。

    *

    今年的除夕夜在一月份的最后一天。高三的學(xué)生在一月二十八才放假。

    放學(xué)后，吳燁提議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趟，談溪拒絕了。過年前需要大掃除，無論是別墅區(qū)的地下室還是五金街，都還沒有打掃過一遍。

    他們的生活再簡單，也得努力過好每一天。

    何況，過年期間正是超市流量最大的日子，談溪需要幫助談向北進貨，整理貨物。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哪怕是這次又考了第一名，也不能讓她振奮起來。

    晚上忙碌到十一點多才結(jié)束，最后一班地鐵已經(jīng)離開，談溪不打算回去了，干脆繼續(xù)在五金街將就一晚。

    關(guān)門時，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的臺球館，黑漆漆的一片。

    她想，今晚沒有聞渡在那里了。

    次日一早，為了避免遇上高峰，談溪又趕最早的一般地鐵回到了別墅區(qū)，還拿著一副從超市帶回來的對聯(lián)。

    回去時，葉琳不在，地下室沒人。談溪將家中的每一處角落都擦干凈之后，在門口貼對聯(lián)。穿著外套不方便抬起胳膊，因此她就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站在門口。

    蹲在外面把對聯(lián)展開。

    耳邊傳來腳步聲。

    聞渡走來，“你昨晚沒回來？”

    談溪聞聲抬起頭。

    哪怕是逆著光，依舊不影響聞渡頂級的五官和輪廓。見到美好的事物，談溪心情微微變好。

    “嗯?！彼c頭，自然地遞給他一卷膠帶，示意他幫忙，“在超市忙到太晚，沒有地鐵了?！?/br>
    她分辨上下聯(lián)，然后挑出上聯(lián)，又問：“你們玩得開心嗎？”

    “不知道，我沒去?！?/br>
    “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