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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時卻總是睡不安穩(wěn)。 思及此,秦mama斂了斂眉,換了個干爽的帕子,又低聲輕喚了聲,姑娘。 榻上的人沒應她,緊蹙的眉心又皺了兩分,似在掙扎著什么,秦mama往旁邊的丫鬟處遞去一眼。 快去將老爺請來。 本該讓青棠將夫人喚來才是,但奈何這些時日少女總時不時從夢中驚醒,整個人都消瘦良多。 為著這事,姜府將京城中有名的大夫請了個遍,但始終沒診出個所以然來。夫人心焦,吩咐人套了馬車親自去佛寺請平安符去了,不在府中。 倒是姜父,前不久恰從戶部回了府。雖有些不合適,但此時事態(tài)從急,還是喚他來的妥當。 青棠忙不迭地領命去了,二人心中存著事,連榻沿那只纖細皓腕微動了下都未曾發(fā)覺。 秦...秦mama。 給人擦著汗的秦mama一喜,緊著誒了幾聲,又順著對方的意將她扶起,放了個軟枕在人腰后墊著。 姑娘夢中可是又驚著了?見人舒舒服服地靠著軟枕后,秦mama將不遠處的一小碗梨水端了過來,用勺子慢慢攪和著。 夫人特地著奴燉下溫在這的,里頭摻了銀耳和蜂蜜,都是甜的,姑娘嘗嘗? 小爐里的炭火透著紅,屋內卻沒甚煙氣??粗偷阶约鹤爝叺拇缮?,姜歲綿沒避開,一口咽下了,微微浸濕的唇顯得多了些氣色。 見人不推拒,秦mama歡喜地喂了好幾口,一邊喂一邊陪人說著話:剛剛二少爺送了些小玩意過來,見姑娘睡著,這才悄悄走了,待會奴拿給姑娘瞧瞧? 聽到自家二哥哥的名字,姜歲綿不自覺地露出個笑,輕點了點頭。 那煨了許久的梨已變得綿軟,汁水卻依舊充盈,甜滋滋的,似乎要暖到心里去。 看自家主子臉上有了笑容,秦mama心中繃緊的弦也松了不少。她搜腸刮肚地想要再尋些能逗人開心的事,終是被她又找到了一個。 她將慌亂下放至桌上的錦盒取過,獻寶似地捧到了姜歲綿跟前,姑娘先前吩咐的玉佩雕好了。 玉佩... 榻上之人眼里閃過一瞬的茫然,秦mama此刻卻已絮叨著,把盒子打開了來。 上頭的竹子奴看著再精巧不過了,等姑娘送過去,大皇子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姜歲綿神色顫了顫,沒接話,周身的氣場卻突然冷了。 門外的卷簾再一次被人掀開,外間肆虐的寒風泄進屋內,正說著話的秦mama趕忙將被褥往下壓了壓,擋住了外頭的寒氣。 已官至尚書的姜大人腳步匆匆,一點沒了朝堂上那種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風度,而跟在人后頭進屋的青棠乖覺地把簾子放下,按了個嚴實。 歲歲! 屏風后傳來的聲響讓姜歲綿抬起了頭,身體也不由得往前傾了幾度。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人未到聲先至的姜尚書總算從雕竹屏風后繞了出來,在離榻還有兩步左右的位置站定。 歲歲見榻上的女兒好好的,姜父松了口氣,語調也沉穩(wěn)了下來,無事便好。 無事便好。下意識將話重復了一遍后,穩(wěn)下心神的姜父望著愛女似乎又消瘦了些的臉蛋,皺起了眉。 他轉頭看向在人身邊伺候的丫鬟,正想出言敲打兩句,衣角卻驀地被人攥住了。 姜尚書反射性把視線偏移回來。小姑娘不知何時從榻上走下,蔥白的手指里緊緊攥著暗紫色官服一角,而那雙好看的眸子仰著,水光盈盈,滿是孺慕。 爹爹。 欸!摻著哭腔的爹爹二字一出,剛被女兒眼中nongnong的依賴迎頭一擊的姜大人倒吸了口涼氣,然后才表面鎮(zhèn)定地應了下來,但實則... 是不是你哪個哥哥欺負你了,歲歲莫哭,阿爹這就去揍他。 姜大人他慌了。 被女兒哭腔整慌了又不知道怎么哄人的姜大人只想拉住罪魁禍首揍一頓。 對自己將要遭受的無妄之災,姜家兩位公子渾然不知,好在他們的嫡親meimei堅定地搖了搖頭,幫他們免了這場刑罰。 二哥從未欺負過我,他很好,不假思索地夸了自家二哥后,姜歲綿頓了頓,補上一句,大哥也是。 歲歲只是... 話罷,還不等姜父追問,揪著人衣角的小姑娘看著父親手足無措的模樣,含淚的瞳眸彎起,露了個再甜不過的笑。 只是好久不曾見過爹爹了。 歲歲想爹爹了。 她想爹爹,想阿娘,想二哥哥,想府里所有疼她愛她的人,想到連被灌下的毒酒都沒那么難喝了。 宮里的風好冷,那酒灼得她喉嚨疼,哪哪都疼,但在瀕死時的夢里,她終于有機會見了他們最后一面。 爹爹,堪堪長到人腰間往上一點的小姑娘伸出手,有些逾矩地抱住了徹底愣住的父親,將眼中的淚擦在了人衣上繡著的錦雞上,歲歲想你們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 亦是真的,許久不見。 曾在朝上舌戰(zhàn)群儒的姜大人張了張嘴,卻連一個氣音都發(fā)不出,只能愣愣地看著自己寵了這么久的小女兒往后退了一步,從秦mama手上接過一枚水色極好的玉佩,放在了他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