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ぶ黟ぶ?，把后續(xù)給翻了個清楚。

    她道：后來此事叫父王知曉，他把柿子揪到書房，叫柿子仔細(xì)回憶是何時(shí)招惹了平王府的小娘子。

    柿子想了半天，才對著父王手里的藤條道許是還在宮里的時(shí)候被那小娘子瞧見了，貪圖他的美色。父王聽完，連夜找匠人把王府的墻砌高了三寸，說就算天塌下來，他都不可能跟平王府結(jié)成親家。

    就連這次來參加宮宴，父王都讓母妃給柿子挑件裹得最嚴(yán)實(shí)的。

    明明是件有點(diǎn)凄慘的事情，但和姜?dú)q綿挨在一起后，珠珠說話的語氣都?xì)g快了幾分，也就顯得她這段的悲情意味沒那么重了，反倒是有些好笑。

    就是不知這笑意里有沒有先前她不小心出了京，而世子卻正正好留在歲歲身邊，甚至比她多吃了幾顆桃兒的緣故。

    大抵幸災(zāi)樂禍，不過如是。

    席宴上已慢慢蕩開了酒氣，那些推杯換盞之事都與二人無關(guān)。

    聽了一肚子王府秘聞的小姑娘望著蕭饒安身上的長裳，只覺得有些熱。她叉起碗里冰冰涼涼的楊梅就塞進(jìn)了嘴里，還順手給珠珠喂了顆。

    小世子眼中的淚意更濃了。

    珠珠含著水潤多汁的楊梅，身子挪啊挪，與姜?dú)q綿身上那抹湖水藍(lán)色愈貼愈近。

    被接連投喂了好幾顆后，潯陽郡主看著桌上擺的滿滿登登的小碟，忽而道了句：歲歲桌上的東西，和我桌上的不大一樣。

    姜?dú)q綿戳向楊梅的手一頓。

    珠珠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殿內(nèi)的樂聲卻倏地停住了。

    舞妓們水袖輕展，幾尺紅綢緩緩織成一方雀籠。漫天桃花落下，配著殿內(nèi)明滅的燈火，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揚(yáng)的箏聲驟起，籠中的人緩步輕移，面上掩面用的面紗薄如蟬翼，將落未落，仿佛只要人輕輕一拂袖，就能徹底窺得那紗底所遮掩著的魅色。

    她踩著綢上的粉桃花瓣一點(diǎn)點(diǎn)上前，細(xì)腰輕搖，步步生蓮。

    小郡主看著險(xiǎn)些飄到歲歲身上的桃花，嫌棄地拂開了些：怎么突然換了人，這跳的還不如之前的那個呢，我父王新納的小妾那腰肢都比她好。

    珠珠聲音極小，姜?dú)q綿卻是聽得再清楚不過的，原本有些出神的小姑娘忽而勾起唇來，笑得明媚燦爛。

    像是昏暗的夜里霎時(shí)點(diǎn)亮了滿天的燈火，星眸慢轉(zhuǎn)，月華方羞。

    竟是叫人看得有些醉了。

    這一幕并不獨(dú)獨(dú)珠珠一人瞧見了。早在看清那面紗下所掩樣貌之時(shí)，蕭祈瞳孔驟然一縮，垂在身側(cè)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擔(dān)憂，惶恐，自責(zé)，還有些許慶幸...數(shù)不清的情緒摻雜在他晦暗的目光里，再未從姜?dú)q綿身上移開過。

    已多長了幾歲的小郡主面色驀地變得紅撲撲的，都有些發(fā)燙。她一如當(dāng)初團(tuán)子時(shí)般捧著臉，低聲念念：歲歲笑起來...可真好看。

    此刻那端坐于高座之上的人，心里也是同樣的念頭。

    他輕搭于椅上的手微顫了顫，似乎在壓制著什么。

    樂聲漸隱，身處中位的女子穿著薄紗制成的紅色羅裙，向上首處柔柔一拜：菡萏恭祝圣上、太后圣體永安，福壽綿長。

    半掩的面紗恰到好處地被風(fēng)吹去，只余一句怯怯惹人憐惜的：

    臣女學(xué)藝不精，望圣上寬恕。

    侍在雍淵帝身邊的曹陌直至此時(shí)，方才看清那獻(xiàn)舞之人的樣貌。

    他眼睛一圓，險(xiǎn)些握不住手里的拂塵。

    有大臣偏了偏身子，好奇地朝相熟的同僚問上一句：這是哪家的女兒?

    底下的姜府眾人面色冷凝，姜淮接杯的手一緊，盞中的酒生生灑了大半。

    旒珠之后，帝王眸光淡淡，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青瓷茶盞。

    既知不精，還要獻(xiàn)到朕跟前來。

    砰瓷塊四濺。

    拜在階下的人膝骨一疼，直直叩在了滿地碎瓷之上。

    舉殿皆靜。

    可不過轉(zhuǎn)瞬，滿殿的人就齊齊埋首跪伏在地，似乎想把頭摁到磚石里去，生怕晚了一息就會引來禍?zhǔn)隆?/br>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姜?dú)q綿愣了愣，才起身想要一同拜下去，一直默不作聲守在她身后的小太監(jiān)卻在此時(shí)伸出手，虛虛擋住了她。

    小姑娘下意識仰起頭，朝殿上瞧去。

    只見那高高的殿階之上，帝王的唇微微一動。

    恍惚念得一句：歲歲，上來。

    第65章 中元夜宴(下)

    上...上哪?

    姜?dú)q綿此刻是真的懵住了, 腦子里似乎是叫人用糖霜攪了攪，黏糊糊的，分也分不開。

    守在她旁邊的小太監(jiān)弓了弓身, 在前面領(lǐng)了路。

    姜?dú)q綿髻邊的步搖晃了晃，卻是停在原地沒有動彈。

    她一動, 怕是就會被人聽到響罷。腦袋已經(jīng)宕機(jī)了的小姑娘不自覺想著。

    崢琤箜的琴聲乍起, 伎人垂頭抱著琵琶, 五指翻飛。

    殿內(nèi)眾臣辨不明形勢, 惴惴地將頭埋得更低了。

    姜?dú)q綿聽到琴音，抬眸定定望著殿上。雍淵帝便這么任她瞧著，又一次動了唇。

    歲歲。他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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