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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現(xiàn)的實(shí)在突然,像一切香艷傳說中悄然出現(xiàn)的佳人,幾乎分不清是真是幻。 是羅浮一夢中的一眼,夜來瓊花般的一現(xiàn)。 她偏著頭,明明是璨然到極致的美貌,眼神卻是清透的 像初綻的,微開的花苞。 我修行百年,今日聆您佛音而有悟化靈相凝霜輕輕彎了眼睛,看向面前佛子灰藍(lán)的雙眸,謝佛子您渡我。 作者有話說: 本章題來自馮延巳《南鄉(xiāng)子》負(fù)你殘春淚幾行句。 第3章 垂淚郎心 大變活人。 相凝霜自己都覺得絕頂離譜,搞不清楚體內(nèi)靈力波動怎么會如此異常,連原身都維持不住。 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能下意識扯個瞎話。 這瞎話實(shí)在太瞎了,她知道。 完全是在賭,賭洛長鶴在此之前沒見過她的臉,賭她能演好一個初初化靈的精魅。 她年少時性子不定,被溫逾白不知從哪座山頭挖了回去當(dāng)徒弟,修煉時常有分心的時候。溫逾白也不生氣,見她分心便給她講故事,可惜他在這一方面實(shí)在沒什么天賦,再波折起伏的故事也被他講成一潭死水,她只好又乖乖回去修煉。 曾經(jīng)也講過白蛇的故事,蛇妖與人族相戀,一時不察喝下雄黃酒露了原型,大尾巴搖得驚天動地,把凡人夫君嚇了個半死。 相凝霜從那時就覺得掉皮真是個尷尬狀況,但那白蛇至少是在她的凡人夫君面前現(xiàn)的,最差至少也能一掌拍暈?zāi)欠踩?。而她眼下撞在了洛長鶴這里,她最多只能把自己拍暈。 編個瞎話試一試,若是不成,便只能拼個魚死網(wǎng)破了。 相凝霜心里這樣想著,面上卻一點(diǎn)不露,只是仍微微抬著下頷,姿態(tài)甚至有幾分自在,小腿一蕩一蕩的,好奇一般打量著禪室內(nèi)的布置。 花木成精,山石成怪,因其為天地靈氣所生所長,因此本性平和澄澈,初初化形并沒有正邪善惡之分,心存正道者甚至可修為靈,與修士同列,而墮入邪道者則化為妖,與邪祟共伴。一善一惡,全在一念之間。 洛長鶴仍一下一下?lián)苤种椋h(yuǎn)山金頂隱隱有撞鐘擊鼓之聲傳來,他指尖一動,一停。 一室死寂。 一瞬間室內(nèi)的靜默威壓幾乎令人喘不上氣,洛長鶴居高臨下轉(zhuǎn)過眼,面容隱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鼻尖在灰薄的夕照中如玉冰冷,襯得原本清雅眉骨都凌厲幾分。 乍然起如此變故,他眼底卻似乎仍未起一點(diǎn)波瀾,輕輕一笑,語氣溫溫柔柔的,如同蓮花座上佛點(diǎn)化世人。 若真是如此,實(shí)在一樁功德。 陰森森的。 她這么想著,卻仍然四平八穩(wěn)坐在幾上,裙裾微動間隱約顯現(xiàn)玉白-精妙的踝。 洛長鶴似乎是頓了頓,注視過來的眼神潔凈清冷,無波無瀾到亙古不變,聲音卻低了些。 上前來。 他撥過最后一顆持珠,說話時并沒有看她,淡金日光斜斜,只照亮他側(cè)臉,一片冷玉般的光輝,說不清與聲音哪個更冷些。 我為施主一試根骨。 相凝霜微不可察地一頓。 果然,洛長鶴有疑心要試她,若是察覺出她有什么不妥,估摸著便要就地將她給度化了。 好。她倒是半點(diǎn)不虛,一邊很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尾音上揚(yáng)著,一邊從案幾上輕輕巧巧地跳下來,跪坐在洛長鶴面前。 請您教我?她偏了偏頭,藏了一肚子壞水,說的話卻像模像樣。 于是素衣高潔的佛子依言撫上她發(fā)頂。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授長生。 洛長鶴垂下眼,一時之間不曾言語。 他低垂的纖長眼睫如雀翎一般,在眼尾落下疏冷的影,相凝霜仰著脖頸直愣愣看著,在心里漫不經(jīng)心的嘆了句睫毛好長,并不擔(dān)心他真探出什么來。 她是花木化靈,修的是自己獨(dú)有的心法,其中有一式名叫駐月,可以壓制隱藏自己的修為,即使對方修為高過自己也無法識破。 果然,洛長鶴片刻后收回手,腕間的紫檀佛珠在動作間發(fā)出鈍鈍的響,清雅俊美面容上仍然是平和的神情,先道了一聲佛號:施主根骨奇佳。 這廝肯定還沒放下疑心。 相凝霜與他幾次交手,深知這洛長鶴絕不是什么慈悲為懷不造殺業(yè)的出家人,想了想還是先扯點(diǎn)別的,很快抬了抬眼,笑吟吟問道:您施我如此機(jī)緣,我該如何報答呢? 阿彌陀佛,此事 洛長鶴啟唇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因?yàn)樗媲暗呐?,正膝行上前幾步,輕輕牽住了他的手臂。 相凝霜很明顯的感覺到洛長鶴的身體一頓,手臂的肌rou都繃了起來。 她一瞬間想出了十個洛長鶴暴起殺人的應(yīng)對措施。 就他這股子假模假樣高山白雪的做派,再加之他的修為與地位,估計幾百年間敢上來就拉他手的人寥寥無幾吧。 嘻嘻,妖女就喜歡這種良家。 趁熱要添把火,她沒有退,素手仍擱在他的衣袖上,抬起眼,眼神歡欣又清透,盈盈如同落在湖心的月亮:我便以此身相許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