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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中不但沒有屬于持白鏡的潤澤靈氣,反而一股陰沉邪氣,甚至有愈來愈盛之勢。 死過一回之后她比從前要謹慎許多了,反復(fù)權(quán)衡之后沒有再往前走。慢騰騰將神識又收了回來。 驚變于此時突起。 相凝霜被吸進了林中。 是的,吸,就跟有什么巨型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樣,她整個花都被連根帶起吸進了林中,而且還不只是她,千鈞一發(fā)之時她斜斜一瞥,發(fā)現(xiàn)有幾只正在水邊梳洗的鳥兒都身不由己的朝著林中狂飛。 見了鬼了。 她意念一動,變回了方便行動的人形,足尖借力在迎面橫飛而來的巨石上輕輕一點,靈力直直自掌中而出,只是一瞬,便生生在如雷霆巨洪一般的漩渦中辟了一塊安全之地。 她正想落下去暫且觀察一下形勢,電光火石之際卻忽而有淡淡潔凈香氣縈繞。 洛長鶴。 她反應(yīng)快,這一念頭初初閃過便立刻收回掌心靈力,壓下修為,反身輕輕一躍,灼灼裙角一展于天際似星光飛火,之后就是墜落。 隨即被人輕輕拉起。 那一個動作極輕,不帶一絲煙火氣,卻生生將她從暴動中帶著直飛而起。 借著這一高度,相凝霜才遠遠看到抱影林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中有妖布下了瘴。 瘴是妖族的上古秘法,數(shù)百年未曾現(xiàn)世,據(jù)說瘴能吞噬周遭生靈,甚至是修士,繼而放出沒有神智只知殺戮的半妖。而此刻林中黑氣彌漫,已經(jīng)能隱約看到有半妖出沒了。 先前入林的那數(shù)位方虞閣弟子,恐怕兇多吉少。 相凝霜顰眉,還未來得及開口提醒,身旁洛長鶴已經(jīng)出手了。 只是一杖。 法杖杖首烏黑,刃光卻雪亮,一杖出而天地皆靜、風(fēng)止蟬寂,只有輝光自蒼穹山河而來,剎那間迭煙層層而又流光萬里。 一杖橫擔(dān)日月行。 于是下一刻云破月出,林中黑氣散去。 還不夠,得破瘴眼。相凝霜輕聲道。 洛長鶴沒有看她,只是反手將她推至法器之上,他則從半空俯身而落,姿態(tài)如傳說中的佛鳥載銀色月光落于人間。 而人間有惡妖作亂,黑氣彌漫,生靈涂炭,瘴霧不休,于是佛棄寶杖,執(zhí)鉤刀,開殺戒。 他的動作實在很快。 萬鳴率眾人匆匆趕來之際,他已經(jīng)挽袖收手了,收回鉤刀時的姿態(tài)仿佛撫弄蓮上落雪,竟然仍是悲天憫人的樣子。 傳說孔雀明王右手執(zhí)鉤刀,向下伸者,表斬斷一切眾生之煩惱。 此時西山月攏云暗,被破的瘴眼茍延殘喘生出滔天惡念,惡鬼的哭聲與彌漫的黑氣融在一起,洛長鶴拈指遞出一個訣,回頭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他的眸色在夜色里藍得發(fā)墨,像烈火焚盡的雪夜,眼角卻是紅的,于是那殺意也顯得冷淡。 相凝霜心中輕輕動了一下。 她想起上一世,黑水崖下,驚鴻一眼。 這一瞬遲疑,洛長鶴已經(jīng)朝著瘴眼遞出最后一擊,相凝霜驟然想起什么,情急之下俯身一躍:不對,等等! 已經(jīng)遲了。 素白的袈裟衣角在蒼山青翠間一閃而過,洛長鶴拉住了她的手腕,俯下身來有些不解的看她,相凝霜無奈,在最后的時刻里輕輕一笑,細碎月影中甚至光艷眩目。 真會害人,算了,等會可要好好抓緊我。 一片黑暗。 再度睜眼,便是不一樣的光景,洛長鶴也并不在身旁。 察覺到體內(nèi)靈力虛浮,相凝霜忍不住在心里輕輕嘖了一聲。 瘴數(shù)百年未曾現(xiàn)世,不僅人族修士對它知之甚少,就連多數(shù)妖族也是一知半解,她也是上一世曾經(jīng)聽浮遲說起過,瘴眼處有三十三層虛幻境,許多修士以為已經(jīng)破瘴便掉以輕心,結(jié)局無一例外落入其中,修為無力施展,迷不得出,淪為瘴的養(yǎng)料。 她想到這,又生出幾分興趣來,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眼前的景象,一只手已經(jīng)從身后輕輕搭上了她的肩膀。 相凝霜一頓,卻沒有立刻動作。 那雙纖長白皙的手流連在肩頭,又滑下停至腰際,隨后輕輕貼上了一具溫?zé)嵘眢w,男子低低的呼吸輕輕打在她脖頸,濕潤又旖旎,耳鬢廝磨。 殿下。身后的男子終于開口,奴伺候得您不開心嗎? 相凝霜: 這么刺激的嗎。 作者有話說: 第9章 幻境(上) 洛長鶴睜開眼時,他正站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 長廊外滿地的雪光映在廊內(nèi)的桐木地板上,冷溪一般流了一地清輝,廊角懸著的絹紗宮燈在風(fēng)中輕輕的蕩,也于漣漣的雪光中落下疏落的影。 他眉眼輕輕一動。 身旁突然有尖細的嗓門打破寂靜,作宦官打扮的男子走上前來,一甩拂塵斥道:還不快走!磨蹭什么呢。殿下能瞧上你,是你祖上十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洛長鶴轉(zhuǎn)頭,清清淡淡看了這人一眼,低聲輕念了一句佛號 淡金色流光一閃間,深紅雀羽便直穿過男子心口。 尸體應(yīng)聲而倒。 然而不過一瞬,當(dāng)場斃命的男子重又從一旁走上前,一甩拂塵,仍然cao著尖細的嗓門斥道:還不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