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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尖將持白鏡往前一推,示意道:試一試。 迦陵頻伽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飛落在了鏡面上,閉眼細細一感受。 隨即他慢慢睜開眼,有些愣怔:這 這就是你要查的正事。 洛長鶴收回手,取了一邊的錦帕細細擦拭指尖。 這個人接觸過他。他微微皺起眉,似乎很不愿意提到一般:要查清楚。 迦陵頻伽也在心里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略一恍神,想起昔年他曾經于長長云階、朱紅丹墀下拜過的明王,飛躍焚盡的火焰里,異眸冷淡掠過的視線。 唉,難搞。 他撲扇了一下翅膀,最終還是飛出了窗外,雪白羽翼輕輕一轉,便流水般拂過天際。 今日云淡,明日要大晴。 棲霜谷內卻已經下起了大雪。 相凝霜時隔許久又踏上這片上一世的葬身之地,還沒來得及心情復雜,便看到齊婳御劍落了下來。 齊婳就是那個暴揍愛慕她的合歡宗男修,一心修行,只關心變強,將受苦主義奉為人生信條的小姐妹,她倆做成朋友,也是一件很令人驚奇的事。 相凝霜這么想著,正要和自己這個許久未見的小姐妹打聲招呼,便見她睜大了眼睛: 你的修為怎么精進了如此之多?她神情十分嚴肅,小心翼翼的求證道: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將佛子騙去雙修了? 相凝霜一僵,不小心崴到了腳。 作者有話說: 第35章 雪中梅酒 我沒有。 相凝霜歪去了她自己布置得舒舒服服的琉璃榻上, 懶洋洋破除謠言:我是遇上了夜春闌,不是騙人雙修。 她覺得好笑:這件事已經傳得這么遠了嗎?連你都知道了。 齊婳很端正的坐在她對面,和她形成了鮮明對比:不只是我, 連在淥水洞閉關的我?guī)熥鸲贾懒?,她被宗主緊急喚了出來,被迫聽宗主痛罵了你三個時辰。 她人都走了這么多年了, 那老東西竟然還對她恨意綿綿。 相凝霜頓生好奇:竟然能被氣到罵三個時辰?外面究竟是怎么傳的? 齊婳微微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還是算了。 大差不差就是那些話,相凝霜支著額角在榻上歪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難得興致勃勃跳起來:正好, 我埋了幾壇酒, 這會趁著你在啟出來嘗嘗。 和小姐妹一起喝酒,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快樂的事嗎? 齊婳也眼睛一亮, 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大善。 谷內風雪正大, 上下一白。 相凝霜披了件煙青色大氅出了洞府,洞府外正對著一汪深碧沉靜池水,被皎皎雪色映得發(fā)藍, 在這樣的深雪大寒中也亦不結冰。而池子旁則有稀稀疏疏一片梅林, 無人打理, 便生得枝斜花亂, 艷的張揚。 她攏著大氅穿花拂葉而入,落了一肩的細雪,一面尋著做了記號的梅樹, 一面漫不經心偏了頭跟身后的齊婳說話:你說說長留那群老東西里有不迂腐的人嗎,也怪道如今正道沒落至此了。 她本是隨口發(fā)一句牢sao, 不料齊婳聽了卻一思索, 好一會才回答道:有。 誰? 你師尊。 相凝霜一怔。 北風卷起一地霜雪, 碎雪浸潤她烏黑眉睫,她半晌才回過神,輕輕一笑,不置可否道:是嗎? 齊婳卻很認真。 她其實沒見過溫逾白幾次,真要好好算起來,恐怕也只有一次。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下山喝酒嗎? 相凝霜已經找到了埋酒的梅樹,正低著頭比劃位置,聞言頭也不回的答道:當然記得,你輸了大比,我請你喝的嘛。 如果說齊婳屬于長留里那種別人家的好孩子,是會被每個師尊拿來舉正面例子教育自家徒弟的話,那么相凝霜就是那個典型的反面例子,更可恨的是修為還不錯,只好說她性子頑劣,不堪大用,仗著有些天分便不知天高地厚,遲早會受到教訓。 那一年的宗門大比,兩人正好抽中了比試,宗門內甚至有弟子偷偷開了賭局壓贏家,最終結果卻出人意料:相凝霜勝了半招。 她當時其實勝得有些心虛。 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她那時一心鉆研些所謂的旁門左道,因此出手頗奇異詭譎,總有幾分鉆空子的嫌疑。 她其實想干脆認個輸,卻沒想到對面的少女扔了劍,面上半點沒有憤懣不平的神色,只是朝她一拱手道:這一遭獲益良多,是我技不如人,你贏了。 那時候年紀小,齊婳的模樣還清麗得有些乖巧,眼珠黑得清凌凌,相凝霜立時便覺得這姑娘也太合自己心意了,下了場便去直愣愣約人家:我覺得我們倆好有緣,我請你去山下喝酒吧。 她雖然這么說了,但沒抱太大的對方能答應的希望,卻沒想到人家很干脆的一點頭:走。 于是就走了。 但這趟酒存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相凝霜雖然裝的極老練極瀟灑,但其實根本沒有下山喝過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