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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瞬的猶豫,相凝霜一抬手腕,金蟬脫殼一般拽起身上深紅蜀錦,對著江上云兜頭兜腦罩了下去。 江上云一驚,掌風乍利劃破蜀錦,極響亮的一聲裂帛之聲,她剛從這兜頭兜臉罩下來的轎簾中掙脫出來,突然,面上一涼。 對面的人,對著她輕輕吹了一口氣。 淡紅、柔軟、仿若早春薔薇顏色的嘴唇,吹拂落花一般力道輕柔。 隱約似乎有細小粉塵撲面而來。 江上云意識到什么,在第一時間屏住了鼻息,然而卻已經吸入了不少,很快便軟下了身子。 相凝霜認認真真研究完江上云的臉后,鳩占鵲巢,舒舒服服躺在了轎中的軟榻上。 迦陵頻伽興致勃勃的沖進來,對她邀功:如何,本神鳥是不是無比神勇? 相凝霜笑瞇瞇的吹捧他:確實,我快要折服于您的風姿了。 不過說正事,她從芥子戒中拿出來幾個傀儡,拈個決吹口氣,把它們都丟下去抬轎,你若是和我一起去的玉樞的話,這副樣子可不行。 迦陵頻伽勉為其難:那本神鳥可以勉強換個樣子,掩蓋一下我的風采。 好啊,我?guī)湍銚Q吧,保證好看。 相凝霜笑瞇瞇應了一句,想到什么又忙問道:對了,給雪山的信送過去了嗎? 走的時候匆忙,忘記給他留信了,醒來肯定會擔心。 迦陵頻伽點點頭,已經送過去了,放心吧。 相凝霜放下心來,從芥子戒中取出了那枚木雕小兔,頓了頓,這才聚精會神的將其上附著的魔氣小心翼翼剝離,附在了自己身上。 * 南域洛河一帶,黑氣沖天,烏云蔽日,血海尸山。 獸騎四部的魔主庫勒,正騎著魔獸于玉樞陣前,滿臉不耐煩的等著。 今日江上云那女人要過來,論起來獸騎勢弱,他到底矮她半級,不得已只能在這等著相迎。 像獸騎這種一直都在前線干些臟活累活的魔部,對于從魔域空降下來的這些個空降兵一貫都很看不順眼,正巧江上云得罪了魔尊的事快傳遍了大半個魔域,他一定得借著這個機會殺殺那女人的威風。 他這么打算著,卻越等越不耐煩,忍不住偏過頭吩咐部下:去看看怎么還不來 稟我主,已經來了。 庫勒聞言回過頭。 一頂紅色小轎,果然沿著洛河,搖搖晃晃的行了過來。 這女人怎么還是如此裝腔作勢! 庫勒在心里罵了一句,仍然高居獸上,冷眼看著那方轎子停了下來,幾個抬轎的傀儡掀開了轎簾,隨即一只手伸了出來。 潔白、纖細、膚光勝雪,纖纖手指執(zhí)一致純金雕花的旱煙管,襯得指尖丹蔻紅如鮮血。 擺什么派頭! 庫勒愈怒,想想自己這些日子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干苦力,帶著手下人什么油水也撈不到,忍不住開口譏諷:本殿本以為你經前幾日那一遭,灰溜溜不敢露面 又是一截深紅衣擺,轎中的人終于懶洋洋下了地,低著眼逗弄肩上的烏鴉。 卻沒想到你竟還裝出這么一副樣子,怎么,看來主上將你從魔宮丟出來的那一下,還丟得不夠 相凝霜抬手撥弄了一下頭發(fā),又慢慢走近了幾步。 正滔滔不絕的庫勒一頓。 這這這這女人身上,怎么有主上的氣息。 魔修之間對于彼此的魔氣十分敏感,而眾魔對于魔尊的氣息,更猶如群狼對于頭狼一般,哪怕只是一點也能立刻注意到。 而魔修之間能有氣息交換,除了傳功,便只有交歡。 庫勒結巴了。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很能屈能伸的換了口風:還不夠還不夠好。 作者有話說: 第77章 川消水亡 相凝霜覺得自己此刻宛如一只披著狼皮的羊。 這庫勒長得賊拉嚇人, 半邊臉仿佛被烈火灼燒過羅剎一般,身下騎的魔獸也足有三人高,動作之間撲出的鼻息灼熱如巖漿, 皮膚沾染上一絲都有些發(fā)痛。 而獸騎身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暗中火光沖天,山河顛倒, 有青黑色巨塔直上云霄,白骨累累,血rou成河。 那便是玉樞。 她輕飄飄掠過一眼,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執(zhí)著煙管半掩了唇莞爾一笑, 有意做出妖冶的神態(tài)來, 細著聲音、慢慢悠悠的問道:瞧您這樣子, 可是對我有所不滿? 話音剛落, 她便轉模作樣拉了拉衣袖,低下頭聞了聞,又捂著嘴笑道:竟然留了這么重的味道太不小心了 yue。 相凝霜在心里默默嘔了一聲。 其他漂亮姑娘說這些話的時候好風情,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怎么這么怪。 但她很快又意識到自己是個妖女, 這應該是自己的專長啊。 所以問題還是在她裝模作樣的對象上。 溫逾白實在是 她頓了頓, 強迫自己不要分神, 努力讓自己代入剛攀上高枝趾高氣昂的人設,又對著庫勒微微一笑。 --